他有些哭笑不得:“我妈生前其实不信这个。我只是不想送到殡仪馆寄存处那种地方去。” 谢栗认真地对着小小的香案鞠了个躬,没说话。他觉得谈恪的说法还挺矛盾,要是真的不相信,怎么会觉得殡仪馆寄存处不好呢。 但他没说出来。 周末谈恪不加班也不去医院,两个人懒洋洋地在家里呆着。 上午家政的人来打扫,把窗帘和地毯都换了新的。 谢栗喜欢书房那块湖蓝色的长毛地毯,谈恪干脆给书房添了一套矮桌和靠垫,让他能不要总趴在地上。 谢栗从中午吃完饭就开始在客厅巴巴地守着。 谈恪在网上给他定了一套switch,还在肖助理的见一下配了官配的protroller手柄。 中午的时候谈恪随口提了一句,说快递已经开始派件了。 谢栗当时还表现得很淡定,就说了句‘哦那我今天不出门了’。 谈恪还想着看他这副样子,大概不会如他担心的那样拿到游戏机以后沉迷游戏。 没想到这孩子压根就是故作淡定,故作了没一个小时就装不下去了,中间跑到书房去骚扰谈恪好几趟,扒着谈恪的胳膊央求他看看快递员到哪了。 谈恪第一次见谢栗这个样子,觉得十分好笑。 他捉住谢栗偷偷伸向他手机的手:“趁着东西还没到,我们先说说一件事。” 谢栗赶紧点头,别说一件了,一百件都可以的。 谈恪伸出手,食指和中指虚握成圈,抬手就在谢栗的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:“鉴于你一直在强调你是成年人,我相信你会合理安排好自己的时间,不会过度沉迷的,对吗?” 谢栗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,头顶还有一缕睡乱的头发翘起来跟着晃。 “但我们得先说好,如果你过度沉迷--” 谈恪的话没说完,门铃就响了。 谢栗跳起来就往外跑,嘴里大喊:“来了来了来了!” 谈恪甚至来不及站起来拉住他--这个小区的快递都是物业送到户主家门口,物业进来会先在楼下打可视门铃,怎么会直接就上楼来? 那边谢栗一开门,傻眼了。 来人不是他惦记了半天的快递员,而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。 谈启生看到开门的人是谢栗,也愣了两秒。 谢栗从头到脚一身家居打扮,甚至主动来开门,显然不是过来偶尔做客的客人。 谈启生当即脸就拉了下来:“谈恪呢?” 谈恪听到动静从书房里出来,对谈启生的出现也很吃惊:“爸,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?” 他说着走过去来开谢栗:“你去书房忙你的事情吧。” 谢栗蹲在椅子里,听着外面谈启生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和咆哮,如坐针毡。 谈启生是来要骨灰的。 谈恪扣着骨灰不下葬,谈启生几次从谈忻嘴里问不出准话,谈恪又避而不见,他一怒之下就自己从医院里跑了出来,上门来要一个准话。 “你扣着你妈的骨灰干什么?”谈启生边咳边说,“她人都没了,你还叫她不安宁?你把骨灰还给我,我自己去买墓下葬!” 谈恪回了句什么,谢栗听不真切,只有几个零星的词,小苏山、纪念馆什么的,越过门板传进书房里。 他说不清楚自己这种预感是哪来的,但浑身都紧绷起来,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。 下一秒,外头便传来一声巨响,听动静,像是什么大件的东西被砸了。 饶是谢栗预感到外头的这对父子要起冲突,还是被这动静吓得打了个激灵。他生怕是父子两个打起来--主要是怕谈恪被他爸爸打,他鞋都没来得及穿,就光着脚开门跑了出去。 客厅墙上的液晶电视被砸了。 盖屏玻璃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,玻璃渣子溅得到处都是,摆着骨灰坛和小香案的电视柜前掉着一个铜制的彩色金刚鹦鹉摆件,是谢栗从巴西带回来的旅游纪念品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