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话音刚落,车已经开到跟前。 谈启生不等车停稳就气势汹汹地推开门一步迈下来,吓得司机和在场所有人都差点心脏停跳。 “谈恪!”一声中气不怎么十足的怒吼接踵而至。 肖助理忍不住打了个颤。 在长鲸,比老板更可怕的存在就是老板他爹。但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老板他爹,所以老板他爹的可怕也只是长鲸的都市传说罢了。 但肖助理倒霉,每回谈启生来长鲸都能让他赶上,而且次次身处前线。 谈启生最看不得肖助理鞍前马后伺候谈恪的样子。每回他来骂谈恪,必要先拿肖助理做个药引子。 肖助理有时候也想不明白。一般人家养出这么一个儿子都要去烧香了,偏偏谈启生看自己的儿子左看右看不顺眼。 肖助理赶紧迎上去要去搀谈启生,谈启生一手给他挥边上去:“用不着,老头儿自己能走。” 肖助理讪讪一笑,赶紧蹿到前边去开门按电梯。 等把老板和老板的爹送进会客室,肖助理衬衣里面的短袖衫都被汗打湿了。没等他擦擦汗,底下前台又打电话上来,捂着话筒声音小小的:“肖助,老板娘来了。你要是有空就下来接一下吧?” 肖助理回头看看会客室大门和时不时从里面传出来的咆哮声,心道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。 谈启生一激动就连咳带喘。 谈恪抱着胳膊坐在另一张沙发上:“我又没有答应宋家人什么。再说医生反复交代,叫您不要情绪激动。” 谈启生咳完了,喘平气:“没有你和宋濂那一家子来来往往的,他们能把这种歪脑筋动到我的头上来吗?” 谈恪心里也窝火。 上回他拒绝了宋濂的请托,没想到宋濂干脆厚着脸皮自己找到谈启生跟前去。 谈启生这辈子刚正不阿,怎么可能替一个学术不端的宋易去活动门路?当即连人带礼一块轰出门去。 宋濂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居心,还向谈启生透露了谈恪正在和一个兰大博士生交往的事情。 谈启生找人到兰大去一查,果然确有其事,而且学院上下基本都知道。气得谈启生差点爬起来吸氧。 “还有你那个小博士,我今天见到人了。”谈启生见儿子不说话,又扔下一颗大雷。 谈恪立刻抬头,警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:“你去兰大了?你和他说什么?” 谈启生一看儿子这个反应,越发来气:“你还怕我去找他的麻烦?我自己的儿子没有养好,我去找人家的麻烦干什么?我连你都管不了,当年你背着我说退学就退学,不是人家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,我还一点不知道,我管得到你吗?” 谈恪不说话了。 普通人家养出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企业家,就该去给祖坟上香了。 但谈恪的人生和职业道路完全和父母的期待相背离,因此无论他在自己的路上做出多么优秀的成绩,谈启生始终不认可。 每回父子见面,说不了两句总要扯回当年谈恪自作主张退学的事情上去。谈恪年轻气盛的时候还会和谈启生争辩几句,后来他就什么都不说了。 “你这一天天吆五喝六,前面后面都有人跟着,看着好不威风,实际上有没有生产出一件真实的东西?人家行商是制造产品丰富市场,你这干些什么?”谈启生拍着沙发又开始翻旧账,“你不想学物理,那你也去干点有意义的,有利于社会有利于国家的事情啊?一天到晚钻进钱眼里面,投机倒把,乱中取益,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?谈家祖祖辈辈有你这样的吗?” 谈启生越说越来气:“小时候你还说要当个物理学家,结果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觉得搞物理穷没前途,转身就去赚钱了。国家社会培养你那么多年,是叫你干这个的吗?” 谈恪不说话,抱着胳膊就那么听着。 谈启生这两年从一线退下来,身体又不好,脾气越发暴躁。谈恪除了闭嘴听着,别无他法。 “还有那个小博士,才多大,二十岁?”谈启生猛咳一声,“你多大了?你好不好意思和人家在一起?你要是还有良心,就早早滚蛋,不要耽误人家孩子!” “谈恪没有耽误我。” 谢栗站在门边,昂首挺胸,掷地有声,像个要上刑场去的义士。 肖助理跟在后面,哭丧着脸快给这位祖宗跪下了跪下了。 他把谢栗领上来,本来是要带去另一间会客室安排他等着,没想到这小祖宗自己蹿到这边来,还不怕死地一头冲上战场前线。 谢栗一开口,谈启生就哑火了。他盯着谢栗看了半天,愣没说出话来。 谈教授是有修养的,骂自己儿子没有心理障碍,但骂人家的孩子,还是个白白净净,看起来又乖又听话的孩子,谈教授干不出来这种事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