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骤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,裴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。荣景帝看着好笑,追问:“朕命你实话实说。” “这……”裴晏似乎有些尴尬,但迫于荣景帝威压,却又不得不回答,他移开目光,略略放低声音,说:“子不教,父之过,治病自然要治根本。” 这是要找他们那些为官的父辈们的麻烦的意思。 暗自恼怒了好些时日的荣景帝听了,大笑出声。笑完了又感叹了一句,“阿璃真的该跟你学学才是,都已入朝了,怎还能如此任性妄为。” “公主殿下性情便是如此,若是能忍下这等编排,倒是要叫臣刮目相看了。”裴晏一副对萧璃的暴脾气心有戚戚焉的模样。说完,便意识到这话逾矩,又是请罪。 待到裴晏退下后,荣景帝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。他凝眉沉思,刚才裴晏有句话,虽则说者无心,可听者有意。 萧璃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性格,但凡她于那件事知道一星半点儿,以她的脾气,定不会不露半点端倪。 这般想着,荣景帝心下稍安,可又有新的疑虑涌上心头。他前些日子心惊于那则流言,故而也未曾细细思索在背后推动此事的是谁。 如今看来,萧璃定与此事无关。不仅无关,这流言竟像是冲着她而去的。不,不仅是算计她,连自己也被算计了进去。若是萧璃信了传言,定会因此与他离心。而自己若是……那么他定会戒备疏远萧璃,不会再叫她掌权。 如此一来,谁最得利。 而又有谁,能想出这种险些要他上当的传言!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。 “范!济!” …… 宫墙下,裴晏信步徐行,风姿翩然,引得路过宫人频频偷看,却又窥不见其任何心绪。 显国公此举,既称得上高明,也算得上愚蠢。 若殿下没有稳住,露出哪怕一星半点儿破绽,以陛下的心性与多疑,都是显国公赢了。可殿下若是渡过了这一关,陛下不再心虚疑虑,那么自然也能冷静下来,回头算账。 之前以显国公生辰贺礼之事,也不过只是些许动摇了陛下对他的信任。他倒好,如今竟是自毁城墙。 陛下能容忍显国公算计旁人,却绝不会容忍他算计自己。若是叫陛下知道范济竟敢算计到他头上,甚至直直地去戳他不可言说的心事……这多年的情谊和信任,估计一丝半毫都剩不下了。 想到这里,裴晏的脸上泛起几不可察的笑意,让路过的一队宫女皆是看红了脸。 原以为还要再等待些时日,但显国公自毁根基,倒是让时机提早成熟了。 * 北境,平州,港口。 一队运送粮食的商船缓缓入港靠岸。船老大站在甲板上,皱着眉头对身边的一个副手打扮的人说道:“那批货物真的能从这里卸下?不会有事吗?” “您就放心吧,该打点的,上面早就打点好了。”副手打扮的人笑着说。 “那批货物到底是什么?”船老大扭头,探究地看向身边的人。估摸着那批货物的重量,他心中有所猜测,却又不敢确认,只希望他猜错了。 “箭已离弦,现在才来担心,是不是晚了些?”副手打扮的人恶劣一笑,说。 船老大没有再问,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浓。 “下了船,卸了货,你便可以将此事彻底抛到脑后。”副手打扮的人说:“想想酬金,可别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岔子。” “但愿如此吧。”船老大叹了口气,说。 船一靠岸,船老大就如以往一样,下船打点招呼码头上的小吏,然后安排手下船工去码头上招来脚夫卸货。按照惯例,他要上交货品清单,然后由码头上当值的官吏抽查货物。他才将清单交上去,那副手打扮的人就上前与值守的官吏低声说了些什么。 那官吏脸色变了变,却没有再要求检查货物,副手回头,得意地看了他一眼。船老大心一松,立刻招呼脚夫卸货,一直到货物都卸完了,那官吏才慢悠悠地问:“都卸好了?” “回大人,卸好了。”副手满脸殷勤笑容,哈着腰,往官吏手中塞银子。 “接货的人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