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 吉州,一个极不起眼的客栈里,裴晏将一封信递给了梅期,道:“你趁夜潜入吉州别驾府中,把信给他,帮他掩藏行迹,与我相见。” “吉州别驾是可信之人?”梅期接过信,问。 “吉州别驾是章临,你忘了?”裴晏扬眉。 梅期想了想,然后恍然大悟。 就是那个仗着有点儿才学就在青楼楚馆大放厥词,最后惹怒了皇帝险些被夺了功名的举子。啧。梅期皱了皱鼻子,颇为不以为然。 “行了,去吧。” “是。” * 自打南诏与大周休战,船帮于南方的航线尽数恢复,再加上本来就一直运行着的北方的航线,两个加起来,让整个江南岭南水路颇有些应付不来。 造船工匠连夜赶工,船帮的兄弟不是在江上就是在海上漂着,几个月没睡过踏实的床铺。就连燕必行,堂堂帮主,也被他的结义兄弟赶上了船,带队北上送货。 燕必行武功高强,义薄云天,在江湖上有侠名。让他带人去打架是可以的,但若要他处理帮务他就要嚷嚷脑瓜子疼的。所以,帮里的大小事务,其实都是他的结义兄弟令狐允副帮主在管着的。 所以,若是令狐允踢他上船让他跑船,他也不能不跑。 南部航线断绝的那些年,船帮的收入一直是靠北边的航线支撑着。这南边一通行,也不知怎么的北边航线的需求也增多了,那段时间是真的让船帮忙得焦头烂额。 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利益考虑,船帮都不可放着北边航线不管,令狐允无奈之下,这才把帮主派了出去。说实话,若非他儿子还没有货船围栏高,娃子一个没站稳就会顺着甲板咕噜下去,令狐允真想连儿子一起踢出去帮忙。 就像霍毕所说,北境腹背受敌之时,恰巧燕必行和一众的船帮兄弟就在北方港口,这才能及时赶到北境边城驰援。而待北境之危解了,朝廷的援兵也到了,燕必行便事了拂衣去,带兄弟们沿海路回了江南。 等他们回到江南大本营,这才知道令狐一家被屠,家宅被烧成了灰,张彪携金银叛逃,北边兵荒马乱,燕必行与报信人错过了,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消息。 “我与令狐弟是在天地面前盟过誓的结义兄弟。”说起旧事,燕必行双眼通红,“我定是要手刃张彪为他报仇的!”谁都不能阻止他杀了张彪,霍毕也不行。 此刻,几人围坐在篝火前,士兵们在不远处扎营,打算在此处过夜。 “那个令狐允,确实是人品可信之人?”萧璃盯着眼前的篝火,忽然开口问。 “那是自然!我们是有过命交情的拜把子兄弟,有福同享有祸同当,才不像你们官府之人两面三刀,口蜜腹剑!”燕必行道。 范烨眉头皱着,张了张嘴,看见燕必行的模样,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。 罢了,便不在人伤心事上撒盐了。 萧璃却不管燕必行什么心伤不心伤的,她见范烨不语,直接道出了范烨原本想说的话:“你有没有想过,若只是要捐款私逃,又为何要多费力气屠你那兄弟满门?”萧璃的声音清脆,一句话说得又快又利落,简直像一把小刀子一样直刺入燕必行心里。 燕必行抬头,目光越过篝火看向萧璃,有点儿愣,道:“难道不是因为我兄弟发现了他想叛逃?” “啧,你是真傻还是假傻?”萧璃点点自己脑袋,又要说话,却被范烨接过了话头。 范烨是怕了这两人了,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儿,可别再打起来,于是用更为委婉一些的语言道:“若是因为令狐副帮主发现了他欲卷款私逃,那只杀令狐副帮主便可,又为何要屠他满门,又为何要烧他府邸?这更像是灭口之举。” “灭口?”燕必行喃喃重复。 “对,明显就是灭口。”萧璃道:“范彪怕是被你令狐兄弟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,这才要杀人灭口。杀了令狐允本人还不放心,非要把身边亲近人都杀了,宅邸都烧了才可放心。” “若是照此推论,令狐允恐怕是找到了什么实证。”霍毕接着说。 “这样看来,卷款私逃倒更像是个掩人耳目的行为。”范烨道。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