猜测他应是知道了安妃的死是皇后所为,不免笑了笑,这一笑,大有泯恩仇的豪爽和宽广,“此番前来铲除黄家,若不是皇兄,我也不能这般顺利,母妃曾教导我一句话。” 大王爷看着晏呈。 “她说,你我二人是兄弟,骨子里是同一血脉,无论无何,兄弟不可弃,”晏呈看着大王爷,认真的道:“恩恩怨怨何时了,过去的,就过去吧。” 总之,黄素婉的下场不好,就是对安妃最好的交代。 关大王爷何事? 大王爷长呼一声,眼有些涩,别过头装作不经意的揉了揉眼,回过头又笑着道:“和皇兄说个底,这么着急回去,可是有何急事?” 晏呈嘴角一扯,嗯了声,沉声道:“回去追妻。” 大王爷懵懵的“啊”?了声。 他哪来的妻? ....... 十一月二十日。 今年的冬日比往年要冷上几分,但是天还是干巴巴的,始终不肯下一场雪,往风里一站,那寒风像是弯刀,刺得人脸生疼,京都人人穿上了袄子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。 许家的府门紧闭。 许舟和周流芳坐在前厅,屋内暖和,周流芳对着刚从浅云院出来的大夫问道:“你瞧着如何了?” 大夫颔首,道:“回夫人的话,自打许小姐病倒后,身子骨就更弱了,如今正值寒冬,依我所见,尽量就不要出门吹风,药还是每日两次服用,且不可不喝。” 周流芳轻叹一声,让大夫回去了。 九日前,还未过子时,红儿急匆匆的来敲门,说许芊芊半夜呓语,她进去一瞧,发现她面色涨红,一会儿热、一会儿冷,红儿伸出手一模,许芊芊的额头烫的吓人。 许家连夜请了大夫,直到今日,许芊芊都未见好转,可也没有加深。 能喝几碗粥,换了几个大夫,都说无大碍,只是欠休养。 周流芳每日都去瞧一眼许芊芊,见她本就白皙的脸庞如今愈发的白,没有半点儿血色,眼眶都不知红了几次,许苁更是沁妆阁和许家来回两头跑,无奈之下,周流芳写了信让许家二哥,许舟回来。 许舟性子爽朗,为人处事也没得说,当回来后发现许家大变了样子,细问之下得知父亲和祖母的所作所为,气的差点没去亲手了结了二人的命,被周流芳好言相劝,方才歇了这个念头。 回来后,便将许家上下彻底的打点了一番。 男子和女子的处事截然不同,许舟不过一日的功夫,便将许家打点的清清楚楚。 许舟蹙眉,想起许芊芊那副病怏怏的样子,叹道:“妹妹这怕是心结难解。” 周流芳愣了一下,不解道:“心结?” ...... 许芊芊做了一场梦。 梦里,晏呈一身盔甲,身负重伤,径直倒在了血泊中,双眼一闭,此去长眠,魂归故里。 许芊芊就在京都等。 直到除夕那日,从远处传来马蹄声,侍卫跪在宫殿正门高喊 ——“太子殿下英雄神武,铲除奸人时不幸中剑,长眠于藩地,尸首已经运回京都,还请圣上节哀!” 这些话传到了许芊芊的耳里,她冲出去时,天上恰好飘起了雪。 大片的雪花坠落,砸在脸上,化成了一滩水,冷的让人不由得缩起了脑袋。 可许芊芊却连裘衣都没披,冲出去时,雪花落了几片在发端上,往日怕冷的她却浑然不觉,奔跑的身影停了下来,她听见了长街中传来了一声一声的抽泣,白色的雪花夹杂着黄色的冥纸从天上飘下,她伸出手,一张冥纸落在她的手上。 再抬起眼时,黄色的棺木从她的眼前而过。 她冲上前,不顾众人的阻拦,也不知哪里来的劲,竟将本没有关好的棺木推开。 那人安详的躺在里面,暗色的盔甲还来不及换,面色苍白,眼眸睁开。 死不瞑目。 许芊芊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,双眼红透,满眼血丝。 就在这时,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好多好多的画面。 她躺在棺木里,晏呈快马加鞭,不顾众人的阻拦,将马骑到了东宫,飞身下马,冲到了东宫里,脚步千斤重的靠近棺木,棺木里躺着的赫然是已经长眠的许芊芊。 另一个画面,则是前世的他杵着拐杖,虔诚、谦卑的跪在东宫的一座佛堂前,殿外的天从白昼到黑夜,再从枝叶茂盛的春天,到蝉鸣划破天际的盛夏,又到满树枯黄落叶飘零的秋日,最后到挂满白雪的枯木寒冬,然后又是一个轮回,春夏秋冬...季节更迭。 他的身影渐渐弱小苍白,面前的手抄经文往返更换。 而后,他睁开眼,向来不信佛、不信道、只信自己的男人,第一次卑微如尘埃,颤声开口道:“我能求一个来生吗?” “让我和她,圆满一次。” “我愿用我往后不入轮回,生生世世孤苦飘零,换下一世的圆满团聚。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