昌河的荒唐她心知肚明,然又理解她为何会如此,故而在日常便放纵了些,没想到她是没了收敛,方才的话她在外面听得真切,若不是当着谢瑛的面,她定会立时打断。 也幸亏是谢瑛听见。 谢瑛路上走得急,因为说不清的情绪使然,她越走越快,绕过楹门时,绊了一跤,眼看着要摔倒,凭空伸出一只手,将她拦腰扶住。 “顾大人?” 顾九章很快松手,往后退了步,嘿嘿笑道:“皇后娘娘。” 顾九章今日本不当差,然去逛了几回教坊司,跟姑娘们逗乐子完,总也找不回当初的兴致,索性与人调了值。 谢瑛去赵太妃宫里时,他便看到了,故而守在此处,为的便是来个偶遇。 偏巧,还真就叫他撞上了。 “你身子好点没?”顾九章跟在右后方,踢开冰凌子 谢瑛道:“镇日除了吃和睡,再无旁的可做,自然好很多。” “那便好,对了,这东西给你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包裹的玩意儿,递过去。 谢瑛不解。 顾九章解开帕子,露出一支人参。 “库房里用不到的东西,顺水人情了。” 跟在后面的白露想起来,忙开口道:“娘娘,你昏厥时用的参汤,便是平宁郡主送来的,听奉御们说,是百年难得的好东西。” 寒露附和:“对,服下不久娘娘脸色便见红润。” 谢瑛没听说这事儿,故而很是诧异,道了声:“多谢顾大人。” 顾九章摸着后脑勺,笑道:“谢什么,我和郡主身子铁打的一样,根本用不到,你若需要,只管同我讲,我.....” 话音戛然而止。 迎面,圣人立在门廊下,清隽矜贵,目光疏远。 顾九章咬到舌尖,下意识停住脚步。 周瑄暗暗瞟了眼,幽眸略过谢瑛,望向她身后的顾九章。 他上前几步,将谢瑛揽在怀里,双手捧起她的柔荑,搓了搓,承禄将新灌的暖炉递过来,道:“娘娘,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缝制的外罩。” 谢瑛触到柔软,发现外罩是用兔毛做的,雪白一条,掌心暖融融的。 刚要抬头说话,忽见周瑄捏起她的下颌,说道:“朕明儿便派人去长白山,你要什么样的人参,要多少,朕都能给。” 话是对她说的,目光却瞥向顾九章。 着实幼稚。 眼见着除夕,仍不见周瑄上心给孩子取名。 谢瑛便从书架上闭眼抽了本书,抬头看,却是本《山海经》,心中登时有个不祥的预感。 果然,她咬牙随手翻了页,手指点去,再度睁眼。 取好了。 “叫什么?”周瑄搁下狼毫笔,像是没听清。 “蛮蛮,你也可以叫他鹣鹣,也就是比翼鸟。”谢瑛拿来笔,一笔一划写下名字,“就是这两个字,其实我觉得,还是蛮蛮好听。” 山海经里的神兽巨多,谢瑛庆幸她点的是蛮蛮,若不小心点到霸下,狻猊之类的,她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。 “寓意也好,情谊深厚,形影不离。” “好,那便叫蛮蛮。” 未来的东宫之主,太子殿下,自然想不到自己那古怪的乳名,竟是如此草率得来。 这也都是后话了。 除夕朝宴,定在麟德殿。 众臣载歌载舞,不甚热闹。 今岁破例,官员休沐时间多了五日,故而直到上元节,不少官员仍旧闲适,诸如何琼之吕骞之类自是不得闲,原本以为要陪圣人在宣政殿宵衣旰食,不成想,他们几人面面相觑,圣人却出宫去了。 辚辚马车行走在青石砖上,谢瑛挑开车帷,看灯火重重,处处繁华,沿街两道的店肆开门迎客,随处可见的小贩挑着年货叫嚷串街。 迎面来的舞龙队,旁边跟着不少稚童,锵锵锵的锣鼓声起,引来阵阵叫好。 两人自前街下了车,周瑄牵住谢瑛的手,往前走去。 绯色披风划开弧度,交缠在一起。 谢瑛跟着他,像孩子似的小跑起来。 穿过熙攘的人群,听烟火气十足的热闹,风很冷,心里头却热燥燥的。 两人来到木雕摊前,师傅拿着刻刀熟稔的雕了枚牡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