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瑛小时候被关佛堂,经常有野猫爬到屋檐树枝,白天还好,只到了晚上他们那叫声此起彼伏,抓挠着瓦片发出尖锐渗人的叫声,激的她后脊发凉,忍不住想捂上耳朵。 有一回春日,有两只猫从半开的楹窗滚落进去,扑腾着爪子窜到谢瑛脚边,天色漆黑,屋内只一盏摇曳的小烛光,那猫的眼睛锃亮,谢瑛当时吓坏了,以至于现在想起那个场景,仍心有余悸。 “院里有鸡,难免会有老鼠等物,混着养只大鹅,也就不会再被咬了。”除去小九,另外五只鸡都有不同程度啃咬,不明显,掉毛或是去皮,管事只当他们互啄导致,谢瑛觉得不像,这才跟顾九章商量买只大鹅。 她去摸大鹅的红绸,忍不住笑道:“你还真是看重外貌,连鹅都挑好看的来。” 顾九章站直了身子,拂去褶皱抱臂上前:“莺莺,你究竟是不是宫里那位,给九爷个实话成不成?” “九爷都叫我莺莺了,还问是不是。” 一语双关,既像承认又像什么都没说。 谢家在京中曾是钟鸣鼎食的世家,只是到谢宏阔便只剩下空架子,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即便如此,谢家仍在郡望中话语权极重。 顾九章不喜谢宏阔作风,他太精明算计,不然也不会在当初选择声势浩大的四皇子,连带谢家四郎都投到四皇子阵营,可惜,四皇子倒台,整个谢家登时大厦倾颓,来往要好的官员世族与之划清界限,唯恐受其牵连影响自个儿前程,当时谢家四郎在军中,几乎被人排挤到去扫马圈。 可想世态炎凉,官场浮沉。 后面的局势顾九章看不明白,当今提拔谢家四郎任大理寺少卿,然又贬谢宏阔出京流放,去的还是黔南荒苦之地,朝中官员更是惶惶不安,一时间不知该弹劾还是该收敛,对于谢家的态度,圣人始终晦暗不明。 如今谢家四郎被提拔到刑部任职,上峰便是当今倚重的尚书,可谓前途坦荡,不可小觑。 好些人都说,谢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。 谢十一和云六郎和离,成为当今心头宝,此事已经足够令人诟病,且她入宫许久始终没有封号,众人便又持观望态度,以为当今不过图新鲜刺激。 珠镜殿大火,烧的满城皆知。 谢十一死了,谢家往后会如何,没人清楚。 眼下更刺激,何琼之也搅和进来,顾九章心乱如麻,琢磨着该怎么收场,一抬眼,看见谢瑛坐在石墩上,阳光暖暖洒在她周围,整个人慵懒惬意,柔美勾人。 他咽了咽嗓子,不自在的收回视线。 “莺莺,你喜欢哪个?”他走过去,歪在谢瑛旁边的石头上,从他的角度,能看见细密浓黑的乌发,盘成留仙髻,簪着简约的步摇,她身上有股清淡的香气,就像她这个人,表面瞧着温顺端庄,可惹恼了便像小兽,张嘴就咬,全无半点淑女模样。 他摸索着手背,看向谢瑛。 “都喜欢。”谢瑛以为他问的是小九和大鹅。 顾九章想的却是当今,云六郎和何琼之。 莫名的,他有点咆燥。 “莺莺,九爷求你了,你想去哪,爷亲自送你过去,肯定办的神不知鬼不觉,好不好?”这事太冒险,他担不住,他阿娘也担不住。 “我就喜欢百花苑,哪儿也不去。” “你总得说个日子,比如三五日,七八日,我都能容忍。” 谢瑛回头看他,顾九章这双桃花眼,看谁都满目风情,难怪惹得小姑娘争相追随,上元节前夜,听闻他花一千贯听了首曲子,后来唱曲的小姑娘子哭着喊着要他帮忙赎身,道这辈子跟定顾九章,帮他洗衣做饭,生儿育女,不求名分不求地位,只要顾九章别嫌弃她。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