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禄送来一匣子书信,谢瑛几乎一眼认了出来。 上头压着玉蝉,修补过,裂纹仍在,下面是被烧过的信,最外头的封面还有灰烬,底下那些完好无损。 “娘子,陛下说你看到书信,自然懂他是何意思。” 谢瑛除了惊骇,说不出旁的。 为了救谢楚,她亲手送去周瑄写给自己的书信,连同王皇后赠送的玉蝉,她都还给他了。 他又送还回来,是要她一件一件复原过往? 有人闯进院里,紧接着是窸窣的脚步声,珠帘被人掀开。 谢瑛抬头,迎面看见一众女眷面色各异地走来。 她合上匣子,直起身自案前走下,最先开口的是曹氏,她皮笑肉不笑的“吆”了声,随后犹如主人般四下逡巡,伸手碰碰长颈花瓶,摸摸雕海棠纹屏风,嘴里不时发出“啧啧”的感叹。 谢瑛冷眼看着,直到曹氏憋不住假面,奚落说道:“果真是陛下心尖上的人物,瞧瞧这屋里的布置,单拿出一样够普通百姓吃一年的了。” 同行的几人看起热闹,不咸不淡佯装劝阻:“好了曹姐姐,咱们出去吧,珠镜殿富丽堂皇,岂是咱们能待的地方。” 话虽这么说,却谁都没有挪步,只等着两人吵闹起来,趁机拉个架。 曹氏并非脑筋抽风,纯碎叫她难看,而是前些日子登州来报,道六郎吐了血,命悬一线,若非救治及时,恐要把命搭在登州。 她最得意最喜欢的儿子,竟为了个女人离京奔走,家也不顾,娘也不管,先前读的圣贤书抛之脑后,甘愿放逐,她怎么受得了! 若说云臻的事不足以令她发疯,那么云彦如此,她焉能忍耐下去,云家一日不如一日,凭什么她过的舒坦快活! 曹氏之所以敢来对峙,自然是因为听说近月来圣人都不曾踏入珠镜殿,显然是厌倦了,烦恶了。 下堂妇,能新鲜几时。 陛下若真喜欢,岂会一直不给名分,分明就是玩/弄作践,金丝雀一样圈着,待哪日彻底腻了,随便就能打发出宫。 曹氏愈发觉得谢瑛虚伪,就像云臻所说,先前都被她骗了。 她和陛下,尚且不知是在婚内搞在一起,还是婚后,不守妇道且淫/乱自私的女人,合该受到万人唾弃。 “曹娘子若再敢放肆,我便叫人大棒子赶你出去。” 谢瑛冷笑,只一眼便看出她们各怀鬼胎。 她也不是伯爵府的媳妇,至于名声,早就没了,在周瑄惩治王家那日起,珠镜殿藏娇的事儿便都摆在明面上,装聋作哑自欺欺人都无用,说到底,她如今的身份,等同于外室。 在他们看来,约莫还是个失宠的外室。 所以便都想来看笑话,呵,当她谢瑛软骨头呢。 “怎么,还有话说?”谢瑛态度跋扈,自是曹氏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的嚣张样子,她捂着胸,似难以置信。 “白露,将人都撵出去。” 谢瑛回身,折返到案前。 便听什么东西被撞倒,回头的光景,曹氏疯了一样冲过来,抡起手臂冲着她脸急急打下。 谢瑛凭本能躲避,谁知避开一下,曹氏更加疯狂,手脚并用又打又踢,案上的匣子被推到边缘,书本册子随她动作摇摇欲坠。 曹氏边打边哭,嚎啕着满腹委屈:“你还我六郎,还我六郎!你这个狼心狗肺,水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