平素交给得力的管事打点,故而屋内布置只消稍加整理,便能立时住人。 进屋后,谢瑛走到妆奁前,松了发髻坐下。 镜中人瘦了一圈,不知怎的却让她想起大婚那日,她一袭浓妆嫁衣,坐在大红婚床等待云彦进门的刹那。 忐忑不安,紧张而又充满期许,三年来她用心做云家媳妇,侍奉舅姑,疼爱小妹,和睦夫郎,便是奴仆也从未苛待,彼时总觉得日后会更好,实际也是如此,倘若周瑄没有回京,她大可安安稳稳度过余生。 无波无澜,随心所欲。 可如今仿若大梦一场,醒来还是空空一人。 “娘子,不回谢府了吗?”白露抖了抖帘帷,银钩轻晃,外面雷声不减,雨点如黄豆般噼里啪啦砸着屋檐。 “不回。”谢瑛斩钉截铁,随后又问:“去药铺的人还没回来?” 白露往外看了眼:“约莫还得费些时辰,雨太大了,离咱们这儿隔了两个坊市。” 谢瑛宽了衣裳,躺在帐内。 巧得很,游医配的药粉中有一味南诏特有的药材,谢瑛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年前铺子活计提了一嘴,道那味药材不常见,价格也不昂贵,寻常南诏百姓用来熏蚊虫蛇蚁的。 白露点上安神香,见谢瑛睁着眼睛平躺在榻,不由过去俯身问道:“娘子,既然知道游医有问题,缘何不当面与他对质,何苦闹到和离。” 她都觉得窝火,何况是姑娘。 谢瑛笑,她总不能同疯子比耐性。 孟筱对云彦的喜欢,已经逼近偏执,若她得不到,恐会亲手毁了。 与其如此,不如等她给云彦解了毒,再行对策。 “往后要记住,我不再是伯爵府娘子,云家也与我们再不相干。” 廊下青苔隐隐泛着绿意,小院静谧,却很雅致。 白露倒退出去,从外合上门,寒露正与老管事吩咐下人规整物件,因着雨着实太大,几个箱笼都被淋了,故而七手八脚挪去库房,也来不及弄干。 寒露抹着脸上的雨水,往屋内使了个眼色,小声道:“娘子可哭了?” 白露摇头,叹气:“娘子哭出来还好,比这样强撑着欢笑倒叫人放心。她跟郎君何等恩爱,乍一和离,你说能不难受吗?” 寒露也跟着垮下脸来。 一连下了四五日的雨,天好歹清朗起来。 白露和寒露忙着在院里晾晒箱笼,晕头转向,又怕吵到谢瑛,遂只让两个丫鬟在外院守着,伺候茶水果子。 虽说入了春,可姑娘生了场病,总觉得困乏,恹恹的不爱吃饭,脑袋一沾枕头便想睡觉。 谢瑛正睡着,听见脚步声只以为是白露,翻了身,把手伸出帐外。 “帮我拿盏茶。” 声音软软的,惺忪未醒。 周瑄环顾四下,从圆桌上倒了白瓷盏内,端着来到床榻前。 谢瑛迷迷糊糊就着他的手喝了口,鼻间嗅到墨香,神思一下清明起来,她睁大眼睛,对上周瑄似笑非笑的面孔。 “你还真是硬气。” 谢瑛撇开头,许是习惯他的闯入,只往里挪了挪,闷声不理会。 周瑄顺势往床上一躺,谢瑛几乎要跳起来,然她还未来得及,便被周瑄一把抱住,箍在怀里往内滚了一圈,压在身下。 卷起的薄衾春卷一般,谢瑛挣不开,双手抵在胸口很是艰难的推他,周瑄身躯笔挺,肌肉坚硬,隔着这样近,像烙铁似的烫在谢瑛皮肤。 她穿着里衣,又薄又软,几乎能感受到周瑄的骨头,硌的骨肉极不舒服。 她咬着唇,却没有阻住那声轻哼。 落在周瑄耳中,宛若盛情。 “陛下究竟要戏弄我到何时?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