揍她一顿? 通常直接动手的话,他心里会更开心,所以现在的模样才变得慵懒。 想到这里,她更是心慌,不管他用什么招数,她都不想接招,上兵伐谋,自己不愿意受大罪,那只好先谈判了。 从随身的荷包里头拿出一个纸包,里头是他喜欢的碧螺春,重新从外头提了壶水,帮他泡了一杯淡茶:“这茶叶是我跟老夫人身边的紫玉姐姐要的,您还在吃药,不宜喝浓茶,先清清口。刚才问了掌柜,他说您身体好,恢复的很快……” 谈判最忌讳一下子把自己放在对方的对立面,在这方面她不说深有体会,但把握褚翌的脉还是有几分底气的。 淡淡的茶香飘在空气中,果然褚翌的神色舒展了不少。 她心里略安稳。 就笑着道:“老夫人听说您受了伤,心疼的不行,当即就要过来,还是太尉大人拦了拦,不过老夫人今日要去大成寺进香,估计肯定会从这边走的,为了避免再入了某些人的眼,我待会儿就走罢?” 褚翌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,而后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:“这样也好,我让武英送你出城。” 随安望着他的脸,刹那间呆若木鸡,早知道他这么好说话,她干脆说送完了人就回乡啊! 现在不知道说这个还行不行。 她犹豫不决,褚翌却像没看在眼里,召唤宠物一般的冲她招招手,“你过来。” 随安心慌意乱,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一下,又往前迈了两步,垂着头跪在他面前。 褚翌摸了一下她的头,轻声问:“随安你是不是还怪老太爷打你?” 随安不语,心里当然怨愤,可打都打了,难道她能打回来?她也下不去手啊。 “我替他向你道歉,我跟母亲说,褚府以后不得以势压人重新叫你写卖身契,这两件事就当扯平了,行不行?”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平静,像是宽慰一样。 可就是这样的宽慰却一下子让她压在心底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,眼眶一下子红了,张皇失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,又迅速的低下了头。 两个人一跪一坐,屋里却像是缓缓流淌着温馨的空气。 褚翌的嘴角微翘,相处的久了,他也能偶尔分辨出她什么时候是装模作样,什么时候是真心实意,可不管是装模作样也好,还是真心实意也好,他都不讨厌,有时候还很喜欢,觉得她比其他人都机灵。 “你回来后可以回乡下住几天,也好安慰安慰你父亲,但你这样子,久留乡下是不行的,不说别的,就是那些地痞流氓,若是知道你脱了籍是自由身,说不得就会上门骚扰,你爹又只是一介书生,我看不如也叫他上京来继续读书,将来若是考上秀才,有了功名你也好有个依靠,至于你,就还回府里,替我管我名下的产业,我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……” 随安心里一愣,只觉天上哐当一下子砸下一张超级大饼。 她脑子飞快的转动,一个月五两,一年六十两,十年六百两,要是有这六百两银子,她十年后再嫁人也不过才二十多岁,不算晚啊!而且,六百两放在乡下都能算个土财主了。 要是一直有这样的待遇,她不嫁人一直给褚翌打工都行啊。 她几乎是破涕为笑,心里的喜悦连矜持都矜持不住。 褚翌心底小小的“嘁”了一声,有点鄙夷,还以为她有天大的心思呢,原来不过是五两银子就搞定了。 只要点小利就心满意足,却又能守住大节,他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。 时人看人,总要让人家表现的大义凛然,一点私欲都没有,才说这个人有德行,可在他看来,这纯粹是放屁,就是圣人也不是没有私心,端看这私心大小,是否有害就是了。 他现在实在没空调理她,那么先稳住她,待打了胜仗回来再说其他也不迟。 随安跟褚翌的心眼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。 褚翌叫她起身,她就欢欢喜喜的起身,还说:“茶都凉了,我再给您泡一杯吧?” 声音轻柔,语气欢快,像八宝粥里加了糖一样。 褚翌点了点头,“既然决定早走,你这就出去找掌柜的吧,顺便把武英叫进来,我吩咐他几句。” 随安却一直心情激荡。 她挨了一顿冤枉板子,但为奴为仆,没有挨过主子怨气的这天底下还没有几个人呢,就是朝廷上的顾命大臣,也有时会被皇帝当成了出气筒,否则当初褚太尉何必气病在家。 阶级之分,就在于此,主子们说是就是,说不是就不是,所以当初她分辩的话也是一直围着褚翌说话,没有说自己如何如何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