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脚下,他嘴里已经满是铁锈味,大脑却出奇的冷静——因为根本转不动了。 只凭着本能,让马沿着官道往前跑。 富春的官道上,随安正在学着驾马车。 她仍旧做小子打扮,束胸用久了,也有点习惯,庄子上生活很平静,她抄了半天书只觉得全身关节都僵硬了,出来活动正好看见庄头家的老爷子赶马车,她便厚着脸皮上前喊了一声“爷爷”,支支吾吾的说也想学驾车。 老爷子性格朴实憨厚,“你一个女娃娃,会识字写字就已经很了不起了,怎么还要学赶马车?你不怕马?” 他说着话,那马在旁边大大的喷了一口气,似乎在嘲笑随安不自量力。 随安笑着摸了摸头,她当然不怕马,在现代的时候她上初中的时候就跟哥哥偷开爸爸的车呢,也骑过马,不过都是那种很温顺的老马。 “爷爷,您教教我,等我会赶车,我就能自己赶车回乡把我爹接过来了。” 褚翌这会儿应该又奔赴边关,王子瑜说过要帮她,只要她爹回到乡下,那她现在悄悄回去一趟也没什么了吧。 父女俩在一块,到时候由父亲出面,他们俩个总能够生活下去的,不管是替人抄书也好,还是自己攒点钱支应个小摊子卖早点也好……平平顺顺没有生命危险的日子才是她在这个世上要过的理想生活。 当然,那句话是怎么说的,理想就像内裤,要有,但不要逢人就告诉说你有。 她好不容易磨着老爷子答应了,连忙回屋换了一身衣裳,又将头发扎了起来。 庄子上有五六匹马,因小顺的交待,庄头没有犹豫就借了一匹温顺的母马给随安。 随安便学着套车。 老爷子见她果然不怕马,就笑着指点她,本有心看她难为,没想到随安很有耐心,也不怕脏,该动手的地方只要他说着自己就上前做了。老爷子点了头,“不错,你要是托生成个男孩子,在庄子上不愁找不上媳妇。”古往今来男人没本事,到哪里都找不到老婆,庄子上更不例外。 随安哈哈大笑,牙齿在阳光下发光,她扶着车辕跳到马车上,在空中轻轻甩了一下鞭子,得意的看了一下老爷子,而后双手抱拳:“师傅,咱们走吧?” 老爷子在庄子外头的官道旁选了块空地让随安练习:“……赶车就是这样,你心里先稳住,声音也就跟着稳了,马通人性,自然也就能跟着稳了下来,其他的也没甚么巧头,快驾,慢吁,转弯喔,然后用手拉缰绳带动马头,给它左右向指示……,行,不错,就是这样……” 随安嘿嘿笑着,冲他摆手:“您忙去吧,我自己练练。” 老爷子见她像模像样,便放了一半儿心,却又殷切的嘱咐道:“不要跑远了,有事喊一声。” “哎!”随安高声应了,伸手摸了摸马毛,轻轻地吁着,听马儿踢踏踢踏的在场地上走了起来。 练了半个时辰,眼看着太阳升到半空,她便跳下马车,打算牵着马回庄子。 穿过官道的时候突然看见从南边跑过来一匹枣红马。 定睛一看,才发现并非马上无人,而是那人趴在了马背上,双脚已经脱离了脚蹬,眼看着就要摔下马来。 待看清马上那人,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。 对褚翌的恐惧令她下意识的躲在马后,直到他从马上滑下来,她才醒悟过来,连忙飞快的上前。 “九爷!” 随安不假思索的喊道。 褚翌早已累得脱力,听到随安的声音,嘴角翘了翘,勉强翘出一个类似微笑的弧度,最后的力气顷刻泄尽,强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了下来,手打在地上,眼睛看着那奔过来的人影似乎在说“咱们俩竟然在黄泉路上又相见了”。 在以往的岁月里头,他们二人一个把对方当成喜怒无常,暴戾恣睢的主子,一个把对方当成奸猾狡诈,离心背德的奴才。 可是在最危急最为关键的时刻,在他以为自己终于一死的那一刻,他给了她一个浅笑,她则跑过去,全然不顾的将他抱在怀里。 随安的后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