夫走卒略高,但平常也就跟这类人打交道,所以并不难接触,随安在旁边,故意离的近,听了不少信息。 可那差役不知道是真不知放火的是東蕃人,还是被上头下了禁令,只满口都是放火的贼人,被抓了一多半,还有零星几个竟然逃出外城了,所幸救火及时,总算伤亡不大云云。 随安提着的心刚要放下,就听外头又冲进一个差役,皱着眉头:“问完没有,赶紧走!” 那先前的差役本还轻松,看他的样子连忙走过去道:“问完了,都没问题。这是有什么急事?” 后来的差役就匆匆道了一句:“朝廷接了急报,栗州被攻下了,贼人正往华州。头儿叫我们帮着去从南往西挨家挨户的排查。” 虽然心里设想过,可突然听到栗州真的被攻下,随安还是吓了一跳,面色跟着苍白,不独她,旁人也是如此,有几个消息灵通的就道:“不是说東蕃主动请和么?” 换来的不过是众人的沉默。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? 战争本身就是残酷冷血的,敌人都占领一州了,再提请和,不亚于反手掌掴自身。 随安沉默的跟着众人往宣武门走,留在上京能听到许多消息,可现在对她来说,安定下来才是第一位的。 现在做出被東蕃人掳走的假象,那么就应该绕路往北走才行。毕竟東蕃人的老巢在北边。这样她留在落跑的路途中即便以后被人发现,也说的过去。 当然,若是褚府不在意她一个奴婢的去留那就最好了。 宣武门还没开,随安看了看天,按照往常,天不亮就该开门,又等了一会儿,才听到队伍里头有人道:“前头开了一扇小门,一个一个的往外走。” 路旁被圈出一些人来,抱怨声更大,随安听了一阵子才知道他们是早起准备出城的,没想到现在放其他人走,却不放他们走,尤其是他们的队伍里头还有两辆同样要早早出门的污水车,味儿实在酸爽。 随安却毫无阻碍的出了城。她将头发束城成了个男孩样,又穿了厚厚的土黄色粗布棉衣棉裤,脸上也用了黄米粉,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家碧玉,走路的步伐再不扭捏,看着就像个普通的乡下男孩差不多。 出了城的人表情差不多,大家都有点儿劫后余生的感觉,当然,随安更严重,旋即又苦笑连连,她这样顺利出逃竟然是从東蕃这次的行动中得利。 难不成还要感激烧杀抢掠的東蕃人不成? 可现在这样子,先前纸上谈兵的谋划就要搁浅了,想要绕路北上,就要雇车,她那点钱,估计没到什么地方就先花光了吧。 幸亏她所说的下里县真的不远,走了十来里路就到了,站在县城大街上,她茫然片刻很快就清醒过来,在包子铺买了两只包子,而后一边吃一边看街上的铺面。 下里县临近上京,说起来也很繁华,单一条街上就有两家书肆,里头不断有人来往,随安没有贸然去问,而是又回去包子铺那里,买了两只包子做晚饭,然后再朝老板打听这附近有没有能代人写信的人…… 包子铺的老板是个四十开外的男人,脸生的像只胖包子,相由心生,脾气也很绵和,告诉她想要托人写信直接去书肆就可以了。 随安就笑着打听:“大叔我看见街上有两家,哪家的比较便宜?” 包子铺的老板就笑:“你都知道有两家了,那他们肯定不会为了几个字分出高下来,都是差不多的价钱。” 随安也跟着笑,书肆的老板不想竞争,可耐不住大家的选择多了,就会想着压价,明面上价格都一样,私底下谁更容易说服,那肯定就能便宜一点。 “那哪家比较好说话?能有大叔您好脾气的一半我就去试试。” 包子铺老板哈哈大笑,指了东边的一家道:“去吧去吧。” 随安连忙谢过,去了他指着的那家。 这家的老板果然好说话,听说随安要去投亲,但盘缠不够就收了她:“正好我这里前头的一个抄书的先生回了乡,说是要再试试看能不能考上秀才,我这里就我一个会写字的,实在忙不过来,你既然能写,那就留下试试。” 随安高兴的不行,连连谢过,又在他的指点下花了五十个钱租了一间小房子。 书肆老板姓杨,大家都叫他杨老板。杨老板的一家都挺和气,见了随安肯定也问了一番来历,随安拿出户纸给他看了,杨老板便道:“你这姓儿好,跟咱们当朝太尉一个姓。” 随安但笑不语,将自己写的字递给他看,杨老板大加赞赏:“你这字,写信浪费了,这样吧,以后写信我来,你呢就专心抄书。”他看出随安是个女子,但做男子打扮,也就把她当成个男孩子使唤,这正中随安心意。 杨老板的独子杨综才八岁,虽然开蒙了,可明显对学习没什么兴趣,随安在书肆的隔间里头写字,杨综也过来玩耍,他见随安下笔如飞,渐渐被吸引。 “为何你写的字没有洇湿纸?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