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陆孩子都上小学了,跟着春芳姐干了好几年了,头回看老板娘掉脸子,也跟着不大痛快,撇撇嘴,“好嘛,你还信不过我!我没万师傅有脸就是了!” 春芳作势打一下小陆,随即女人间才有的私房态度,说你不知道,高低看我的面,看小音平时和你们一团和气的面,别声张。 反正啊,真的假不了,假的也真不了。 小陆闻言不得了,问春芳姐,个么他不会是有老婆的吧?我看采哥气得不轻的样子。 邵春芳狠啐一口,呸,他有老婆还敢上门,我倒要看看他属狼的还是属狗的! 说完,不等小陆反应,就拿着瓶白酒笃笃上楼了。 * 楼上包间里头,万师傅一番话,将将落地。 周学采一拳砸在圆桌上,没有回应的动静,闷闷的,沉重的,哪怕掉进楼下嘈杂的人声济济里,也毫无波澜的。 三个不同年纪的男人,自有各自沉默的由头。 不时,门外有人进来,没有敲门,邵春芳手里拿着那瓶烧酒,见里头气氛不对,刚想朝万师傅说话,被他截住了。 老万接过那瓶酒,旁余话没有,只叫春芳下去,顾你的生意去。 春芳关心则乱,余光探着丈夫的动静。 老万朝她使眼色,目光不够力度,他就干脆开口,“放心,你下去,这里出不了什么事。” 只是,男人间露怯的颜面与眼泪,任何时候都不想给女人看。 妻子,女儿。他们尽力想扮演的都是勇者,战士,无坚不摧那种。 万师傅在旁边的边柜上,翻出三个杯子,一一摆在桌边,才拉椅子落座。 乌云蔽日的氛围里,唯有说客率先开口,也是破局。 他要学采坐下来,“你既然还听得进去我的话,就坐下来。凡事,有的谈就谈,没的谈也得好好两清明白。要我说,别怪我在外人面前揭你的短。你呀,其余都好,命里唯独缺一样。” “缺个爹。” 圆桌边,相约站着的两个人,闻言面上俱是风波一闪。 老万说,梁老师再好,终究是女人。自幼识字载文地教你,规矩道理是都通,唯独在这抓大放小上头,没个父亲去掌舵。 其中软苦,只有过来人才懂。良好的家庭,父与母都不可缺,倒不是谁更重要,而是互为角力,两只手合拢搭起来,下头的小人,才有安全感,敢闯敢拼。 于是,到了小音这一辈。周学采就铆足劲地弥补,弥补自己欠缺的。 六家巷,要说周学采不是个合格的父亲,那么也没人了。 看周家的女儿就知道了,无论是巷弄里,店里,小音都是大家的女儿。 姑娘生得好,养得好,难得性情也好,俏而勇。“这样的丫头,到了年纪,不找个满意的,那么,父母私心出发,才是一辈子白忙活了。” “你说是不是,年轻人?”话题陡然一转,万师傅觑眼,瞧隔着一张圆桌的傅雨旸。 傅雨旸微微颔首,从外套里摸出烟,分一根给万师傅,后者坦然接过,但是别在耳际上,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。 再想分一根给周学采的时候,当事人也踟蹰了。周学采当然不接,拉开一张椅子,一言不发地坐下了。 留傅雨旸晚辈人的醒悟,自觉依旧站在那里。 万师傅看在眼里,也不客套叫他坐。内心局外人出发,你最好多站站,不立立规矩,这气且不会散。不叫你跪下,规规矩矩磕三个头都算是轻的了! “他们周家最最讲理的就是老太太,梁老师,六十七岁,还是那么好谈吐,好性情。今天,我老万厚脸皮,越一次规矩,中间人一回,我想事情就是闹到梁老师跟前,她也不会喊打喊杀的。” “人长张嘴,就是由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