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,他声调陡然提高,整个人蓦然一扑。忠国公只觉眼前黑影如山,身后忠心的将士早有防备,猛然上前护住了他。 然而不过眨眼之间,一团血雾嘭地一声爆开,溅了他一头一脸! 只见一条青碧色的巨蛇张开血盆大口,瞬间将其咬碎,如吞一丸! “不——第一秋!”孙阁老再不顾其他,他颤颤巍巍地上前,喊:“不可如此!” 可巨蛇又是一张嘴,那些凡人的刀枪在它这副身躯面前脆弱得可怜。它不管不顾,瞬间已有十余将士上前抵抗,被它咬成血泥! 忠国公后退一步,他蓦然发现自己失算了! 原以为,第一秋深爱其夫人,见到黄壤遗沙,定会投鼠忌器。可是他没有。 而他带来的兵士,本就是他的旧部,人人忠勇。 他怒道:“第一秋,你要杀要刮,都冲我来!” 话落,他手中银枪直刺他七寸之处。可虺蛇身躯有蛇鳞相护,他用力过猛,枪尖折断。而巨蛇并不停歇,它似乎故意不攻击忠国公。 他开始随意扑杀他带进宫中的将士。 血在他眼前爆开,如同春天的花蕾。 而梦外的黄壤,甚至没能与他同观春花。她来时,上京岁末凛冬。她去时,上京大雪未融。 第一秋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,耳边有无数呼喊,他都听不清。 杀光这些人!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疯狂叫嚣——杀光这些胆敢打扰她的人。 他在一众披甲执锐的将士中游走,如入无人之境。 忠勇公忽然发现,自己奈何不了他。不仅如此,自己带来的部将,亦将全部因为自己的无知而丧命! “住手……住手……”所有的谩骂都已再不能出口,他语气越来越虚弱,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。 最后,他丢弃了银枪,也放下了盒子,只能喃喃道:“停下……你疯了吗?” 幼帝早就吓呆了,孙阁老踉跄着上前,一把抱起忠勇公带来的木盒。他蹒跚着来到第一秋面前,喝道:“第一秋!黄壤在看着你,她在看着你!” 那巨蛇之尾鳞片张开,片片如刀锋。但在扫过他的时候,却缓缓住了手。 她在看着。 于是所有的鲜红都褪去了颜色。 这世上有些人,连疯癫的资格都没有。 巨蛇缓缓化为人形,他接过孙阁老手中的木盒。孙阁老忙厉声道:“剩下的遗沙在哪儿?” 忠勇公早没了先前的气势,他整个人都有些呆傻,好半天才怔怔地道:“埋……埋在圆融塔故址,祭奠先帝了。” 第一秋怀抱木盒,缓缓去了从前的圆融塔。 塔早已不在,此处太过不祥,已被宫人填平。宫人们大气不敢出,忙找来花锄,想要替他刨土。可第一秋蹲下来,他双手泛起青碧色的蛇鳞,一双利爪坚硬无比。 新土极易刨挖,他动作却很慢。 似乎生怕土中之人受了惊吓。 及至浮土尽去,里面出现了一个锦布包裹。第一秋将它提出来,打开看了看。确实是黄壤的另外部分遗沙。他将其倒尽盒子里。 一众朝臣远远而观,没人敢靠近。 有人小声道:“他这……怕是入魔之兆啊。” 孙阁老怒瞪来人一眼,道:“来人,忠勇公擅自包围皇宫,惊扰陛下,还不拿下?!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