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黄壤翻了个白眼,然后想起正事。她神情凝重,道:“你今天记得把我母亲弄走啊。我跟她实在是无话可说。” 她是真不愿和息音见面,母子谈心什么的,想想都虚伪做作。 第一秋道:“待会带她出去逛逛上京。” 黄壤挑眉,正要说话,第一秋无奈道:“我陪你一起。”说完,他似乎意识到什么,立刻往回找补。他指了指墙上先皇后的画像,说:“算是感谢你这幅画。” 黄壤这才不情不愿地道:“好吧。” 学舍里,息音也怪不自在。 她既想黄壤回来,又怕她回来。 时间是渐渐增厚的寒冰,如今她与黄壤之间,隔着二十二年的冰墙。 这些年千般不是,万般言语,又从何处讲? 而正在这时候,门外有人道:“息音姑姑。” 息音满心忐忑地打开门,只见一个少年站在门前,依旧是紫色官服、玉带束腰。他很是白净,这身官服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。 而黄壤站在他身后,背过身望着外面的天空,并不向这边看。 第一秋的声音,带着少年的清朗与朝气,他拱手道:“在下第一秋,乃当今圣上……八十六子。当年,息家曾与皇家结过亲,若是按照辈分,我理应称您一声姑姑。” 息音回过神来,黯然道:“你不提我都忘了,我确实有一位姐妹嫁入皇室。不过……我久不与息家来往,这关系也就攀得勉强了。” “无妨。”第一秋的身上,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持重,“姑姑难得来上京一趟。不如就由在下陪您游赏一番,可好?” 息音看向不远处的黄壤,黄壤仍旧不往这边看,仿佛根本听不见二人对话。 “好是好,只怕是耽误殿下公务。”息音跟第一秋客套。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同一个人说过话了。但面前这个少年,他在维护阿壤。 息音看得出来。 第一秋道:“不妨事,姑姑请。” 他将息音请出来,今日的上京,天气晴好。 金色的阳光泼泼洒洒,天地流光。 息音跟随第一秋,在灿灿阳光之下,行经司天监的花砖小道。 她身上衣裙素净,脸上的伤上过药,也终于消了肿——第一秋给她的药,效果甚好。 两个人走出一段路,第一秋突然问:“你还不走吗?” 息音微怔,却听身后黄壤气哼哼地说:“要你管!” 话虽这么说,人却还是跟了上来。 第一秋知道息音不曾来过司天监,他便将脚步放慢些。 三个人走走停停,经过书声朗朗的玄武司,往来学子或追打嬉戏,或树下读书。 又经过铸器炼丹的朱雀司,不少铸器师正绞尽脑汁地铸器,并不曾留意周围有谁经过。 到白虎司,演武场上,鲍武正在传授刀法。 夏日炎炎,他便赤着上身,武夫之躯,肌肉紧实、皮肤油亮。他臂上青筋鼓起,每一个眼神都透出力量。一口金刀在他手上仿佛有了生命,灵活无比,简直如同他躯体的一部分。 鲍武出自武夫世家,由师问鱼重金所聘。他的修为,便是放在仙门也数得上名号。于此时刚刚成立的司天监而言,他是众人的胆气。 是以,每当他授武,所有差役也都不愿错过。 此事练功场人满为患。 息音在济济人群中,一眼就看见了他。 但只看了一眼,她便移开了目光。 她乃世家小姐出身,几时见过这样粗鲁的武夫? 这般坦胸露腹,即便是看一眼,也是失礼。 她加快脚步,身后,黄壤却停了下来。 练功场上,除了鲍武,还有许多差役。鲍武都光膀子了,他们自然也有样学样。其中不乏一些年轻英俊、腰身劲瘦的青年。 黄壤前几梦,是没这个福气。 ——玉壶仙宗的弟子,谁敢这般不顾仪容,不被师尊揍死才怪。 是以,她这一辈子,也没福气见过几个…… “啊——”黄壤这福气还没享受多久,忽然耳朵一痛。监正大人几乎是提着她的耳朵把她揪走。 练功场上,一众差役又想笑,又不敢。 鲍武被黄壤的痛叫吸引,他目光向这边看过来,只见一个女子身着素裙、步履翩然。夏日的清风穿过她的衣袂,她实在太消瘦,似要乘风而起一般。 鲍武认出那个女子是谁——黄壤的母亲。听说从前也是世家贵女,一时错眼误嫁了豺狼。 但他对这些事不关心,他一介武夫,只要刀在手,哪在乎什么情情爱爱。 “哟,鲍监副看什么呐?”有那胆大的差役察觉到他的目光,取笑道。 鲍武怒目:“好小子,出来,鲍爷跟你练练。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