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宝忆扶着眼眶通红的苏氏,劝道:“舅母别难过,姐姐三日回门就能见着了。” 苏氏点头,拍拍她的手。 平阴侯府与姜家隔了两个坊,并不远。 苏氏扭头,自人群中瞥见周启投来的视线,不偏不倚,正是看向自己身边的宝忆。 她心下了然,自打宝忆去周家陪读时,就能瞧出周启的心思。 那不是哥哥对待妹妹,是男人对待女人。 苏氏虽然想给姜瑶说门好亲事,可也有自知之明,周启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姜瑶,更何况,当年----- 想起当年,苏氏又不得不想起姜雪。 当年姜雪与周夫人是手帕交,成婚时还各自打趣,若一儿一女,便结成亲家,另外那人不肯依,插话道,“我家三个儿子,阿雪若是生个女儿,可得紧着我们先挑。” 可惜了。 三个儿子,全都死了。 苏氏叹了声,与宝忆说道:“我回屋收拾衣裳,你不用陪我。” 景子墨大婚,周启本不用到女方这边接亲的,可他还是来了,却不是以男方身份,比平阴侯府来的都早,且新娘子出阁前,周启已经和姜越下了好一会儿的棋,也不知两人私下聊了什么。 姜宝忆自然要避着他走,苏氏回屋后,宝忆便悄悄折返回碧蘅院,谁知刚拎着裙子站定,身后就传来不冷不淡的一句话。 “想好没?” 被当场抓住。 姜宝忆除了尴尬就是难堪,只得回头讪讪笑道:“周大人。” 翠喜和余嬷嬷相继去往小厨房,路过时,余嬷嬷难掩嘴角的笑,拽着翠喜忙不迭地小碎步疾跑。 今日周启依旧缚着白纱,也不知要做样给谁看,横竖都跟舅舅下了好一会儿的棋,行走更是无甚阻拦。 姜宝忆微低着头,小声道:“是我不自量力了,你便权当没听见,我没说过,好不好?” 周启蹙眉,“没说过?” “嗯嗯,往后我必定不会信口开河啦,你就饶过我这一次,我再不敢了。” 很好,这答案出乎意料。 入冬后,京城不知怎的,忽就传出风言风语,道周家大郎和姜家五姑娘过从甚密,更有人说两家有意联姻,因为周启极为喜欢哪个小姑娘,周夫人不久后就会去姜家提亲。 事情传的惟妙惟肖,简直就像他们亲眼见到过一般。 姜宝忆如坐针毡,越发按捺不住。 明明事情不是传闻那般荒唐,若叫周启听了,必然会认为是她传出去的。 他也没有喜欢她,是她主动开口,厚颜求娶,可他也没答应呀。 而且,她说那话的时候,身边只她和周启两人,不该有外人在场的。 是谁胡乱编排出的故事,当真惹人着急。 她绣了半面芙蓉牡丹,金线都搭错了。 “姑娘,你心不在焉的快扎手了。”翠喜夺过来花绷子,既是责备又是担心。 余嬷嬷抬头瞥了眼,心下明了,遂给翠喜使了个眼色,笑道:“今儿难得好天气,前两日下过雪,冰凌子好容易化掉,姑娘不如出去走走,老婆子我都嫌闷的透不过气。” 翠喜接话:“就是,自打大姑娘出嫁后,咱们姑娘就没出过门,整日在碧蘅院待着,不是看账簿就是绣花整理院子,哪里像个小姑娘的做派。 今儿有游园会,据说护城河边还办了诗会,咏梅的,姑娘便出去看看。” 余嬷嬷起身:“你陪着姑娘,我趁白日看得见,把屋子里全都拾掇拾掇。” 护城河畔的梅树,枝头挂着雪,冰晶透明。 沿河往下游去,则是一群文人雅士在吟诗作赋。 姜宝忆穿着件雪青色氅衣,帷帽盖在头上,将梳好的发髻遮的一丝不漏,芙蓉一样清透的面孔笼在帽下,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望着对面高谈阔论的男子。 “传言是真是假在下不知,只是宫中有内侍消息,道周家大郎婉拒了陛下赐婚的旨意,至于赐婚对象是谁,诸位自己可想。” 周遭果然窃窃私语起来,议论声虽小,可还是或多或少传进耳朵里。 不乏都是说周家郎君对姜家表姑娘情谊深重,为她拒婚。 又有人说,实则不是拒婚,是因为被赐婚对象得知周家郎君心有所属,气愤之下进宫面圣请求不要恩赐。 众说纷纭,姜宝忆听得云里雾里。 外人不知,她是清楚的。 这样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