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枝与半夏紫珠一同顺着抄手游廊徐徐行来,一路轻轻打着团扇,又拿帕子拭着额上的细汗。想着今日累了一日, 便早些往浴房里洗沐了,好换上寝衣往榻上歇下。 方行至月洞门外,却见廊下立着一名陌生小厮,手里持着一盏羊角风灯, 似在等人。 半夏遂快步走过去,皱眉问道:“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下人, 这么晚来,来我家姑娘院子跟前做什么?” 那小厮随之比手行礼,准确地叫出了半夏的名字:“半夏姐姐,奴才是来替谢大人传话的。” 半夏听见谢大人几个字,倒是微微一愣, 下意识地转眼看向折枝。 折枝随之上前几步, 蹙眉问他:“哥哥让你过来传话?” 她看着那小厮, 心底渐渐升起些疑虑来。 谢钰若是想寻她, 素来是让泠崖侍卫传话,若是泠崖不在, 也应当是其余侍卫,倒从未见过他遣府中的小厮过来。 “哥哥让你传什么话过来?”折枝遂问道。 小厮却有些踌躇, 吞吞吐吐道:“表姑娘, 这,这当着这许多人的面, 有些不大好说。” 折枝皱了皱眉, 也不再理会他, 抬步便要往沉香院里行去。 那小厮见此, 有些着急,脱口便道:“谢大人是要与您说今日粥摊上的事——” 折枝轻轻一愣,方踏入月洞门内的步子骤然顿住,杏花眸微微睁大了。 半夏亦是一脸震惊之色,失声道:“姑娘,谢大人怎会知道——” 折枝忙摇头止住了她的话茬,轻咬了咬唇瓣,重新退出月洞门去,问那小厮:“哥哥还说了些什么?” 小厮答道:“谢大人说他在九曲亭内等您,让您即刻过去。” “九曲亭?”折枝轻蹙了蹙眉:“哥哥即便想见我,也应当是在他的水榭中。” 怎么倏然选了个这么偏僻的地界。 “许是,许是气得不轻的缘故。”小厮低着头叹气道:“今日谢大人路过城郊,听见您在粥摊上商量着要与情郎私奔到荆县里的事了。” “情郎?”折枝惊愕失声,一张莲脸渐渐有些白了。 还提到了荆县,想来是真听见了些只言片语。 小厮垂着眼道:“谢大人看着气得着实不轻,您还是快些过去吧。” 折枝闻言,莲脸在夜色中愈发白了一层。 这件事若是不能圆过去,她回不了荆县不说,还要连累了先生。 折枝惴惴想了一阵,只得对那小厮道:“你带我过去,这桩事定是有误会在里头,我会与哥哥解释清楚。” “姑娘。”半夏闻言轻带了带她的袖口:“您真要过去?九曲亭那么偏僻的地方,又有那事在,而如今,都快入夜了——” 折枝知道半夏的未尽之意。 九曲亭建在府中一处人工湖上,湖中遍植洁白睡莲,曾经也是府中一处消暑的好去处。 直至一名唤作锦绣的丫鬟在打扫廊桥的时候失足溺死在湖里,府中之人皆有些忌讳,九曲亭便也渐渐荒僻了。莫说是将要入夜,即便是白日里,也少有下人过去。 折枝有些迟疑,又启唇问那小厮:“可否通传一声,劳烦哥哥挪步到沉香院里来。抑或是我跟着你去哥哥的水榭中。” 小厮闻言却连连摆手:“表姑娘,谢大人正在气头上,您让奴才递这样的话,岂不是要了奴才的命?奴才着实不敢。” 即便是递了,正在气头上的谢钰大抵也不会理会。 折枝叹了口气,无奈只得答应下来。 她与半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