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苍生之乱,才是最令人畏惧的。” “是。”衡玉心底微寒:“而如今住在甘露殿内的那人,显然并不在意。” 一直以来,对方都只想借乱局来达成自己的目的,全无分毫顾忌之心…… “世人各异,抛却后天之因,有些人生来,眼中便唯有自我,不懂得怜悯与共情他人,待世人无慈悲,待万物无敬畏。”孟老夫人看向漆黑的窗外,缓声道:“只是此中聪慧敏锐者,懂得将自己的不同藏起,装作与常人无异模样。” 衡玉静默了片刻。 世上有此类人,她一向是知晓的。 只是她从前未曾发觉,自己身边也有着这样一个人的存在。 观其手段,正如祖母方才所言,已不单单只是后天之因那般简单。 但这些,已不值得去追溯了—— 甘露殿中之人,已没有回头的可能,也无人需要她的忏悔。 不能弥补过失的忏悔,没有丝毫意义。 “当务之急,有三。”衡玉垂眸看着手中一直握着的信纸,道:“一是尽量阻止拖延其欲图掌权之事……此乃朝堂之争,需姜令公和萧景时来与之抗衡。” 孟老夫人点头。 衡玉继而道:“其二,便是找到可证其以毒弑君、构陷时家,谋害储君嫁祸湘王的罪证……” “时家之事太过久远,当下想要于短时日内找出证据恐是不易。”孟老夫人思索着:“至于弑君……她不顾都察院的弹劾之声,执意住进甘露殿,恐怕为的便是销去一切证据。” “是,所以当下最可行的,或是最后那一桩——”衡玉道:“所以第三条当务之急,便是尽快寻回太子殿下。” 若能将太子寻回,便足可证明永阳长公主谋害储君的罪行。 可太子如今究竟会在何处? 窗外风声沙沙作响,似在回应她心中猜想。 湘王定罪,太子被谋害一事就此落幕。 国不可一日无君,择立新帝,无疑成了朝中的头等大事。 “义阳郡王李渡,年已及弱冠,膝下二子,其父为大行皇帝异母之弟,乃正统出身——” 有须发皆白的老臣冷笑出声:“同是在朝多年,谁人不知义阳郡王自幼时启蒙便处处不如其他同岁宗室子弟,全无资质天分可言,如今是在择立一国之君,关乎大盛日后基业,当以才德为先!” “不知陶太傅口中‘才德兼备’者何人?”有官员听似不冷不热地道:“据闻密王昨晚曾微服登门拜访陶太傅,莫非太傅所指正是密王不成?” 年逾六旬的陶太傅气得面容一阵抖动:“你……” 很快,便有内监将前殿官员的种种争执传到甘露殿内,永阳长公主听了,不由掩口笑了一声。 “各怀鬼胎,倒不必本宫的人怎么着,他们便相互咬起来了……”她姿态柔弱地坐在榻中,由宫娥替她轻轻捶着腿,叹道:“这般热闹,本宫本该亲自去瞧瞧的。” “殿下此时适当避嫌,是为上上之策。”刘潜在旁恭声笑着说道。 “本宫也是这般想的,否则那群人一直盯着本宫挑刺,也是怪麻烦的……且让他们先争上一阵子吧,耗得越久越好。”永阳长公主含笑问:“中书省那边,欲立何人?” “姜大人暂时并未表态……” “他倒也想隔山观虎斗么……口口声声心系江山社稷的姜家阿兄,怎也这般不顾大局了?”永阳长公主微微眯了眯眼睛:“还是另有想法……” 如此时局下,择立新帝之事争执愈烈,久久未能落定。 正是此时,忽有急报传入京中,惹起了轩然大波——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