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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证


全才。

    难怪他一直不亲近他。

    “老顺是个天才,他的很多思想,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正确性。”

    “变相承认自己平庸了?”他淡淡开口。

    宁博士在初生不到一年的他面前,就像剥光衣服照镜子,怎么也抬不起头,只能嗫嚅着离开他的住所。

    临走前宁博士问:“这些记忆是谁给你的?是老顺吗?”

    “不对啊,老顺根本没接入过脑电,不会有数据留下。”

    他无声地关闭大门,将他的再造恩人隔绝在大门外。

    没走几步,他停住。

    创造者毁灭源代码时,全息投影播放机就该中断记录,为什么后面还会有数据?

    那分明是,这段记忆第二个人视角。

    寸土寸金的中心区,留存着一栋私家住宅。

    小花园里,几个小孩奔跑捉迷藏,小路尽头房门前,女人坐在画板前一笔一笔描绘眼前事物。

    她的绘画天赋,觉醒于结婚之前,从此伴随她的日常生活,成为她最长久的工作。

    从前,她的职业跟画师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小孩扑过来抱住她的脚,令她手中画笔刷地一杠,斜穿画纸。

    “奶奶,陪我玩。”

    她专注的视线移开画板,落在小孩头顶,思考着什么,久久没说话。

    她在估算不理他,将会遭到多少来自前夫,来自子女,以及老友的谴责。

    亲情探望已纳入老年人保护法律中,她的家人们也是不得以才把小孩送到她这里来,小孩本身没有错。

    但要是小孩在她这里遭遇不开心,冷暴力的罪名她一定逃不掉,到时候这栋养老的房子恐怕就无法提供给她这种“不爱护后代”的长辈了。

    家人就是麻烦。

    唉,不对,不能这么认为。

    可是,谁叫她是个冷漠的人呢?

    职场上混的最后一年,她在公司无所事事,叁天两头翘班,不见人影,混乱的局面下,也没人找她麻烦。

    几周前,她做梦都在计划拿下“民风淳朴”的高原之地,尽管公司认为,导视系统无需覆盖每一寸土地,特别是落后边缘地区,如果政府没有特别指派,忽略掉这些地区,还能减少运营成本。

    她一直在据理力争再次回去,将导视系统覆盖广阔高原大地,让不是走遍大江南北,她完美的职业版图还留下一块空白。

    如果说从前顺连茹提交报告否决了高原的覆盖,她不急,是因为顺连茹与她心意相通,他迟早会抓到时机,遂她愿,圆她梦,如今,顺连茹不在了,没有人再倾听她的意见,她知道,邮箱里那封来自上司的否决信,就是无限期搁置提案。

    没有回转余地了。

    高层再也没心思进行基础建设。

    他们疯了一样推动脑电上市,见人就抓地做实验。

    每个领导身上都背负着游说办公室职员前去报名的名额任务,而那些人听到游说之后的反应,都是吓得后退一丈。

    这都算轻的,人们直接在招募广告宣传下讨论:“开你脑洞,塞东西进去,谁脑子不正常才去安装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说,那个跑来我们这儿跳楼的,是不是就是安装了这个?”

    “看上头捂那么紧,只能是这个原因了。”

    并不是。

    那个来她所工作的大楼跳下去自杀的人,她去了他的葬礼。

    第一次在病房见到他,他幸运逃生。

    这次见到他,他躺在棺材中的模样,苍白,浮肿,拼凑的痕迹不能看第二眼。

    这个同龄人,再也不会睁眼怒目圆瞪,和她抬杠了。

    葬礼上,她看到队长和医生,他们红着眼,表情和狐狸的亲人一样,阴沉,茫然。

    一切都措不及防,为什么头一天还好好的人,忽然之间就自杀了?在他们眼中,似乎是这么个情况。

    只有她清楚真正的来龙去脉。

    顺连茹消失,狐狸投资在里世界的东西瞬间崩塌,他坚持了好几天,这期间,他却没来找过她,都知道,她和顺连茹关系最密切,一点小事都要顺连茹帮忙的狐狸,这次却选择独自承受,直到受不了的那一刻,他在群里苦涩地发言:“老顺,你害得我好苦。”

    是怪顺连茹引他进里世界吗?还是怪顺连茹决绝地抛下重度依赖他的人,连一点后事安排都没有?

    无从得知了,只知道这次,这只贪婪又狡猾的狐狸,再也无法矫情,他的希望全部破灭,才从高楼一跃而下。

    再也没有人能通过他的感应器,监测他的生命状况,及时劝阻他,为他叫来一辆救护车。

    身在vr导视系统基层,对脑电持反对意见的她,忽然有一天,报名植入公司免费脑电芯片,让周边人大跌眼镜。

    手术结束,她离开实验基地。

    旷工180天后,她被部门开除,从此再也没有返回基地更新过植入装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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