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可别说给旁人听。接着笑了笑,李公子真是个怪人。 贺洗尘沉思一下,回忆起以往所交敌友,说道:我哪算得上,是殿下没见过更加奇怪的人。却没想过能与那些乖僻邪谬的人相交,他本身就够奇怪了! 哎,咱们谈这些做什么?生前身后,且待临死再来探讨!贺洗尘有些腻歪了,心想顺着他的话瞎掰扯了这么多,这个六皇子还不松口,也真是好耐性。 这些只是我自个儿的歪理,殿下听听就好。圣人常言,莫强求。别问是哪个圣人,我也不知道。 刘祁那双清亮的丹凤眼望着对方:圣人不强求,俗人却偏偏喜欢强求。穷人求钱,富人求权,有钱有权者求更多的钱和权。李公子是逍遥自在人,自然不知道我等俗世之人苦苦挣扎。 哦噢,终于扯到正题了! 贺洗尘心中一跳,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:我要的,没人给得起,求不得,自然逍遥自在。我阿父却还没到我这个境界,不过他所求的也不多,我的平安和北疆十万将士的性命。可惜,总是有人不让他如愿。 李将军深明大义,实在令人敬佩。陛下已下旨,令李将军不日出发征伐北狄,想必得胜回朝,指日可待。 打仗需要的钱太多了,军饷,粮草,只是这些可能就要搬空半个国库。若议和,每年的岁币必定使百姓不得安宁,再者,北狄狼子野心,不是一块肉能喂饱的。开战是主战派和主和派经过一番博弈最后由皇帝拍案决定的。 刘祁的神色有些忧愁:只是听说八年前曾有贪官污吏贪墨军饷,粮草未到,差点让北狄趁虚而入。今次可要小心谨慎一点才是。 贺洗尘的眉头重重跳了一下,神情顿时微妙起来,默默骂了句脏话,随后颔首道:谁要是敢伸手碰军饷,我就剁了他的爪子!他没有平时浪荡子弟的轻浮样,窗外水中的弦月粼粼生辉,清冽不过他眉下的黑瞳。 李惊风表面粗枝大叶,却是个滴水不漏的性子,在朝堂周旋那么多年,没被吸干血啃完肉,除了旁边有个贺洗尘帮忙,他自身的能力也不容小觑。所有人都低估了这个貌似只会打仗的镇国将军。这俩父子平时锋芒不露,但要是扯上北疆,分分钟呲出利齿咬人。 我倒不知道李公子原来还有这副模样。刘祁说道。 我也不知道原来七弦兄这般胆大包天。 负责粮草和军饷的都是太子的人,他要是被发现告密,死一百次都不够。 看来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,也有自己的心思。 我不强求一把,总是不甘心。刘祁自嘲地笑了笑,死生有命,但看着那些人把守卫边疆的将士往火坑里推,实在心难安。 七弦兄仁义。贺洗尘面上真诚,心里却直骂娘被人当刀子使还得感恩戴德! 当不得「仁义」二字。刘祁状若羞愧地推诿。 敬你。贺洗尘拿起酒杯,却忽然被刘祁抓住手。 稍等。 刘祁径直把他的手捏在手中,用杯中温热的酒洗去他指尖的胭脂,接着从怀中拿出一方锦帕为他擦干手指,才满意地笑道:这样便干净了。 真要说起来,贺洗尘极少这样触碰另一个人的手,有些别扭地想要抽回来,却被抓得更紧。他忍着手上的酥麻感,最后收回来的时候未免松了口气。 七弦兄真舍得,一杯春酿便这样没了。贺洗尘没话找话,一壶酒不够,要不要去乐游阁找些乐子? 不必,此处有酒,有灯,有月,刘祁指了指桌上的酒壶和油灯,再指了指水中的月亮,最后望向他,有李公子,再也寻不到这样的去处了。 清心寡欲几十世的贺洗尘乍一被撩还有点反应不过来,回过神来后好笑地说道:更深露重,还是回去吧。 刘祁点头应是:这壶酒送给李公子,在下不胜酒力,再加上还在服丧,闻一闻便好了。 即使贺洗尘极少听八卦谣言,也知道刘祁是个倒霉催的。被老子忽略了二十几年,适婚年龄没被指一门亲事,等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儿子时,结果人家的生身父亲自焚死了,只能按下不表,继续打光棍。 那便多谢七弦兄了。贺洗尘没和他客气,船靠岸后便拎着酒打道回府。 直到贺洗尘的马车消失在黑暗深处,刘祁才缓缓倚在窗户旁,盯着乌沉的水面出神,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琴弦。 主子。 走吧。 人活在这世上,总要去做某些事情来做证明自己的存在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