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且说着,且溜着门边儿出了厅去,桃良三人迎面上来,“姑娘,马车已经备好了,且等着你呢,咱们快些吧。” 这一月,秘密的思念如同梅雨,偶时止炎热,偶时又叫她早年断掉的那根肋骨隐隐发疼。她想,陆瞻可不就是她那根坏死的骨头麽,叫她幼年那些倔强的希望死灰复燃,又在绝境中保持着恬淡的沉默。 即使无望,可他仍然被她称之为“希望”,仿佛天上的一颗心,在黑暗的荒原里,指引着快要瘦死的骆驼。即使走不出困局,亦没那么孤独了。 芳裙掩步去到留园,陆瞻果然在那里,用平淡的眼色扫她一眼。其余一律都是旧相识,沈从之、祝斗真、再有布政使姜恩,才刚敲定了由祝斗真去接赈灾官银粮食一事。陪局的惠君、玉婷、芍容几人才到,后是芷秋姗姗来迟。 眼见倌人到齐,即刻玳筵乐开。芷秋自在祝斗真身侧,男男女女相间而坐,临坐便是陆瞻惠君二人,朝他二人雅态颔首福身后,用绣绢掩着砰砰乱跳的心安然落座。 布政使姜恩亦是京官儿,未及四十的年纪。拈着三寸长的须朝芷秋笑过来,“好久不见芷秋姑娘,愈发的举措多娇了。” 既说到她这里,芷秋只好把相思暂缓,将风情提上眉梢,“姜大人尽是客气,小女子不过是落花浮萍之姿,哪比大人身侧的芍容妹妹青春韶华之韵?” 柔而不娇的声音是淡淡烟云,洇润了陆瞻同样长达一月的思念。他不禁斜眼错了惠君去瞧她,水红薄纱,小荷雅韵,便抚平了他心内的狂躁,她总是能轻易做到。 黯然出神之际,众人举盏飞觞,那姜恩隔岸举杯而来,“我敬督公一杯,还要向督公请罪,您才到苏州时,我手上正有公务,往扬州去了一趟,因此没来得及给您与沈大人接风洗尘,在此赔罪,您老可得给我这个面子啊。” 按说姜恩官职从二品,又是身居要职,何必将一五品太监放在眼里?可陆瞻乃天子近侍伴读,又是司礼监张公公的干儿子,多少忌惮。 陆瞻待其亦是客气,不比待祝斗真,添了几分周到,“姜大人太过见外了,您是龚老的门生,又是龚老力荐的布政使,我是哪个名上的人,怎敢问您的罪?” 说罢执樽与其相碰,芷秋哑坐着,暗里惊骇他的圆滑,与在她面前竟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。只等众人畅谈,偷偷拿眼窥他,观他高高的鼻梁,如同威严的崔嵬,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与残破。 偏那惠君瞥见她的眼,再想盒子会上见过她与陆瞻,虽他二人从未提起,可惠君是风月之人,有何瞧不出的? 锦心一动,欲成全二人,雅笑巧言,“我看呐,这男男女女的坐在一处没意思,还是男女交错着坐开的好,也好行令不是?来,我坐沈大人陆大人之间,专盯着你二人暗地里通气!” “姑娘放心,我冠良都不是那起小人!”沈从之拍案而笑,额角一个小小的疤,像极了一条嫩芽。旋即与玉婷调了座,抬眼就是芷秋,隔着案,就恼人地想起云禾。 几番踞蹐,到底是趁着沸反盈天的相谈相笑之声冲芷秋高高在上地睇去一眼,“芷秋姑娘,你妹妹上回将我打了,你说她要来赔罪,这都一个月了,怎么不见来?” 这一换,陆瞻自然就换到了芷秋身侧,面上正同姜恩说笑,却听见了沈从之“问罪”,疑心芷秋担忧,捶下左手摩挲着的锦缎,在案下找到她的手,安慰似的轻轻握一握。 一抹天水碧与一抹水红的交接,犹似绿水红叶的交汇,在芷秋心中泛起温暖的涟漪,直荡成脸上盈盈一笑: “沈大人不晓得,云禾原是想着要摆台向您赔罪的,可您位高权重,跺跺脚我们苏州府就要抖三抖,她实在怕怕您不宽恕她。因此日日同我哭,今日听见我来,还嘱咐我,要是见了您,替她求求情。我也没什么好说的,沈大人最是个深明大义、宰相肚里能撑船之人,一定没往心上去。” 闻听此言,陆瞻自恼自己多余的担心,她是风月高手,最善察言观色,怎会惧怕?如是,叼着樽的唇薄薄笑开,松开了她的手。 案下的风情沈从之哪里得见?满心都是盒子会那夜所见的风情,在他心内活活酿了一个月,酿得一坛成年老醋,开口即是酸,“我一个大男人,自然不会同一个小女子计较囖。可那日同我斗殴的那个男人,我已查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