幻境散去,入目的依旧是阴气稀薄的五阴界。五阴界在界海中渺如沧海一粟,再待下去也无益处。两人商议之后,遂踏过界河,进入迦南界。 迦南界东为不夜城,西为万古荒原。不夜城立城数百年,庇护万千无法修魔的普通鬼魅。城主司空乃凝气六阶的修魔者,而万古荒原的霸主因进阶失败而陨落,由凝气四阶的独女南萝取而代之。 不夜城城主独子司渊与南萝自幼定下婚约。如今司渊刚满二十岁,正在履行和南萝的婚约。 谢鸣鸾和云飒入不夜城不久,站在乌泱泱的百鬼众魅中,如鹤立鸡群。周围没有魔力的鬼魅,是魔界最底层的被剥削者,大多丑得各有特色。 两队身着盔甲的修魔者用长枪横压着汹涌的人潮,硬生生地清扫出一条大道。 云飒握住谢鸣鸾的胳膊,凌空一跃,两人站在房顶,再也不用跟地面上比肩接踵的人潮挤在一道。 谢鸣鸾兴趣缺缺。她志不在迦南,只是迦南的界河在何处?他们又该去何处呢?修仙界有天绝五峰,她相信魔界必然也有类似之处。他们必须进入魔界的核心区才有可能突破魔界,重返修仙界。 如此凝神思索着,一头白骨巨象从远处走来。巨象脚步沉沉,每踏一步,地面微震一下。通身覆满阴气,黑气如丝如缕,向四周散去。 那些没有魔力的鬼魅不懂门道,只觉得威武霸气,惊叹声不绝于耳。 “不过尔尔。”谢鸣鸾抱臂嗤道。只是个凝气一阶的白骨象,多催发了些阴魔气罢了。如此看来,迦南界还是太过渺小,凝气一阶的垃圾玩意儿都能震慑这么多人。 白骨象之后是四头小的白骨象,脖子上套着金色的链条,另一端栓在一辆华美香车之上。香车四角各挂一金色铃铛,清音悠然。 谢鸣鸾不禁皱眉。挂在香车上的铃铛和云飒曾经的本命武器有异曲同工之妙,但这些铃铛只能迷惑没有魔力的鬼魅,算是低劣到不能再低劣的魔物了。 云飒立在她身侧,默然不语。自从凝气五阶之后,他能自主控制神识的次数多了,但一天大部分的时候还是由七煞树控制。 街道两侧的鬼魅受了铃声蛊惑,变得癫狂。他们靠近那辆香车,贪婪地触碰车身以解心底的狂躁不安。魔修卫队不得不拼尽全力抵挡鬼魅们的疯狂涌动。 车轮碾过青石板,香车四面的纱幔被阴风吹起,露出一张惨白的秀脸。车内的南萝肃然危坐,发如堆鸦,眸光冷淡地轻扫过乌压压的人群。 四象车行驶而过之后,是一长队长相迥异的鬼魅。有的雄壮魁梧,却长着葫芦样的小脑袋。也有的小如稚童,却顶着西瓜大的脑袋。一群丑陋的鬼魅身着花花绿绿的丝绸衣裳,在阴风里群魔乱舞。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意思。谢鸣鸾看得新鲜,冷不防被云飒塞了一把瓜子。 “尝尝看。我刚用魔力顺的。”他笑意浅浅,她熟悉的那个云飒又回了过来。 谢鸣鸾把瓜子分成两堆,拿了一堆塞回他手心,拉着他盘腿坐在房顶。 云飒低头剥了一颗瓜子,把玉润的瓜子仁放在手心里。 谢鸣鸾低头,软舌轻轻扫过他的手心,卷走了那颗瓜子仁。云飒眸光潋滟,低头又剥了一颗瓜子。 “你看。那边有一抬轿子。”谢鸣鸾攥着他的袖子道。 “嗯。”云飒的手心又摊在嘴边。谢鸣鸾低头,用软唇蹭他手心,再度卷走了瓜子仁。 “你吃吧,别替我剥了。”谢鸣鸾伸着头,看向远处。也不知道为何,随着轿子的靠近,她的心忍不住狂跳。 “我乐意。”他不急不缓地道,又为她剥了一颗瓜子。 谢鸣鸾低头含住瓜子仁,而目光一直锁着那顶轿子。 八个穿着大红袍的鬼魅抬着一顶金框的轿子,白色纱幔飘摇,清俊的身形影影绰绰。 越来越近了。 她的心不由得紧张万分。 阴风再次吹起纱幔,暗紫色华服的男人身姿挺拔,坐如青松。他一头银发如月华流瓦,颚线分明,面覆金狐面具。在面具狭长的双目里,露出冷寒的眸色。 他似乎心有感应般侧过脸,对上了谢鸣鸾的打探。一瞬间,他身上阴气暴涨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