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营养,扯着家长里短的闲话,祁聿却一直没有打断。直到他说完这么一大通,祁聿才不阴不阳地说了句。 “你倒是好爸爸。” “嘎?” 郑海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“好爸爸?” “怎么,难不成你还想当妈?”祁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一件事,还在冷笑,“不过我看也差不多。” 毕竟谁家当爹的会天天做饭泡奶洗衣服?也就这人乐在其中了。 祁聿心中说郑海川‘乐在其中’,显然是带着讽刺意味的。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话音刚落,餐桌对面的人就喷笑出声,肩膀和拿着筷子的手都不自主地抖动起来。 祁聿:“?” 这又是哪句话刺激到这人得帕金森了? “哈哈哈哈哈!” 郑海川抖着手自顾自乐了好一会儿,才和祁聿说,“律医生,你不会以为小禾苗儿是我儿子吧?” “……他不是叫你爸?” 祁聿皱起眉,不认为之前都是自己幻听了,“你还有给人喜当爹的癖好?” “噗!”郑海川看见祁聿这副冷脸认真的表情,不知怎么更觉得好笑了。可他又有点怕祁聿拿眼刀飞他,只能捂住嘴偷乐,“律医生,你听到的是‘幺爸’,不是‘爸’!”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鹏城人,祁聿并不太懂这两者的区别。 平日里郑海川和人交流,都是用普通话的。但当他和老乡或单独在家与郑嘉禾说话时,就会转换成老家的方言。听上去别人大多也能听懂,但免不了有的词句具备本地人才懂的意思。 比如郑嘉禾常喊的“幺爸”。 “‘幺爸’是‘叔叔’的意思。小禾苗儿是我侄儿哩!” 郑海川笑点低,如果不是看到祁聿黑脸了,怕是还能笑上一会儿。但此时感觉到空气冷飕飕的,他只能努力掰正脸色:“咳,他是我亲侄儿,我哥生的。” “我哥现在在老家养病,我爸年纪也大了,没人照看那小子,我就把他一起带到这边来打工了。” 郑海川一通求生欲极强的解释,好歹令客厅中的冷空气回了一点温。 祁聿面上仍旧没什么表情,但心里得知了之前自己判断的错误,却莫名舒坦了一点。 呵,他就说。 这人成天在镜头面前搔首弄姿,不知检点的,一看就是没老婆的人。 这么想着,祁聿又夹了一块卤肉吃进嘴里。 一半的肥肉连带着皮,炖煮得软糯非常,一抿就化在了嘴里,而另半块瘦肉则被卤得充满绵长的酱香,每一下咀嚼香味都流窜在口齿间。 唔,这手艺,倒也不需要老婆。 “你每天上班,回去要做饭,还要照顾侄子……不觉得累么?” 也许是被刚才青年的笑声打动,又或是今晚屋子里的温度舒服适宜,祁聿问出了从一开始认识郑海川,就想问他的话—— 这个农民工,每天起早贪黑,干着扛砖扛瓦的体力活,吃着最便宜的馒头白菜,下班了回去拖地洗衣做饭,还要照顾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,不累么? 为什么还有劲去拍没人看的视频,为什么还能对着镜头笑得出来? 为什么明明脸和手都被风吹日晒得那么粗糙了,那双眼睛还能带着亮光,那两排大白牙还总是能咧开嘴角露出来? 生活这么苦,可祁聿在郑海川身上,几乎感受不到苦的味道。 祁聿不懂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