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卿,很可惜。”九枝忽然说。 “你也觉得?”我大感意外,我还以为方才屋中聊的,他一句都没往心里去。 九枝点点头。“她若是男子,是可以做皇帝的。” “你小点声,”我忙说,“这是在外头,不能随便说这些。” 九枝立刻捂上嘴。 他说的有道理,云卿还是元卿的时候,几乎一己之力处理宁安的疫病,心思缜密,调度有方,无论是胆略还是才智,都丝毫不逊于大皇子。她若是男身,搞不好真的有希望继皇位。 这一想,我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,总觉得想通了一件事,但没抓住。 吃过饭,走在宁安城里,我还是心事重重。 这会子是傍晚,多数人正忙着归家,有一对母子从我身旁走过,做娘亲的走在前面,小孩子紧随其后,他身上衣服破了几处,脸上有土和泪痕,好像不久之前刚摔了一跤。 这孩子还在哼哼唧唧:“娘,我摔了,你都不管我……” 他娘亲回过头来。“你都这么大了,摔一下怕什么,娘总不能时时看顾着你,你要学着自己起来。” “我身上痛,娘也不心疼吗?” “自然是心疼,”女子说,“但心疼归心疼,你该靠自己还是要靠自己。” “我长大了,遇到难处,娘也不管么?”孩子仰着小脸问。 “那时娘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了,就算还在,也未必在你身边,”女子又说,“爹娘也许会给你铺好路,会尽力护你周全,但你日后往哪里走、怎么走,就要看你的能耐了。” 孩子又想了想。“娘要我好好念书,也是这样吗?” “是呀,”女子温柔道,“要你读书、求学,都是给你积攒些本事,你将来一定用得上,除非你不愿意用。你不用自然也能活着,但那就不是爹娘期望你走的路了。” 我听着,越走越慢,直至忽然站住。 “娘子?”九枝不明就里,扭头看我。 “九枝,”我也看看他,“我懂了。” 九枝要问我懂了什么,我已经撒腿跑了出去。 一路跑到官署,守卫的玄衣军兵士看两个人飞奔而来,立时喝止。“干什么的!”有人拔出了佩剑,逼迫我停下。 “请大人速为我通报!”我高喊,“俱无山白有灵,求见宁安公主!我有要事!” 几个兵士互看一眼。“胡闹!”一人说,“殿下是你想见便见的?” “你们刚刚见过我的!”我说,“我才出来不久。” “没有成命,我等并不管你是谁,”那人又说,“姑娘请回吧。” “我——” “叫她进来。”官署大门后,一个声音忽然说。 门开了,两名兵士护卫着一名男子,从门中走出。 “将军!”门口的卫兵屈身便跪。 “都起来。”男子沉声道。 他被称为将军,却不着盔甲,而是一身墨色长衣,举止温和,面孔白净,说是将军,更像个书生。 我明白过来,他便是云卿口中的谢守愚将军,还以为他年纪应该不小,没想到这么年轻。 谢将军看了看我,双目深邃,直扎进我心里。“这位便是有灵姑娘吧?”他神情倒是很和善,“总听公主提起,今日一见,果然不俗。” “我有要事对公主禀报,”我说,“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