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第二次,我在沈落脸上看到一丝惊慌,在他看来,这一幕极为诡异,明明上一瞬我还在他身前,下一瞬却出现在原处,好像没有动过。 我也确实没有动过。因为在他身前的,是九枝。 不等沈落想明白,九枝已经扑上去,几根枝条穿透了沈落的身子。 “你——”沈落伸手要指我,但没了力气。 九枝收起枝条,他向后跌在地上。 “这是……怎么……”沈落试了几次,再站不起来,只能勉强撑起半身,看着我一步步走近。 “是鲁鱼的本领。”我说。 沈落怔住。 “你说得不错,”我接着说,“我是明白,只有九枝可以伤你,但也明白,你不可能让九枝轻易接近你,只是好巧不巧,鲁鱼有以假乱真的术法。” “什么……”沈落扭头去看鲁鱼。月离和垂青刚帮鲁鱼挣脱了桎梏,鲁鱼还是没有多话,静静地看着沈落。 “你不认识他吧?”月离说,“也难怪,鲁鱼是在你下山后两年,才上山的。他走的是偏门方术,实在难得,不出三年,就破例提了统领。” “他自身可以变成他人,”我说,“也可以帮别人变化,所以我请他变作了九枝,又请他把九枝,变作了我。” 我蹲下,直视沈落。“你以为我安排了一次佯攻,其实,是两次。” 沈落呆呆地看了我片刻,无奈地笑了。 “原来如此……”他说,“有灵,你果然不一般……” 没有人说话。任谁都看得出,沈落活不久了,九枝摧了他的脏腑。奇怪的是,沈落身上并没流出一滴血,而是流出了一些浓黑黏稠的东西。 月离低头看他,眼里露出悲悯。 “你已经不是人了,沈落,”他说,“半人半妖……为了践行你自认的大道,竟做到这个地步吗?” “人和妖,又有什么高低之分……”沈落说,“你还觉得,妖天然就比人更恶吗?有灵……你也还这么想吗?” “我怎么想的,我不知道,”我说,“但如果有妖要害人,那我便除掉这妖,如果有人要害人,那我便收拾这人,我从未习过什么玄师的大道,我也不信那些,我只是知道,世间报应不爽,不该放过的,我便不放过。” “世上……恶人如此之多……”沈落挣扎道,“单凭你一人,又能如何?” “见一个,对付一个就是了,”我说,“你想太多了,沈落。” 沈落又愣了愣,随即再度笑起来。“这样啊……” “我问你件事,”我盯着他的眼,“你对芳岁,是不是从未动过情?” 沈落花了一阵子才明白我问什么。“芳岁……”他嘿嘿一笑,“女子……是真的好骗……我不过表现得热络一些,对她好一些,又做了些赌咒发誓的事,她就……信了。后面我再提什么,她都答应,还不惜用上禁术,要留下我的孩子……我要个孩子做什么……” “你混蛋!”垂青急了,从后面跑上来,举起她的桃木剑就要砍,月离一把将她拦住。 垂青又踢又打。“别拦我!让我把他砍死!再提他的头去见芳岁!” “你不砍,他也要死了,”月离沉声道,“你带着他的头去见芳岁,要芳岁怎么想?” 垂青挣了半天挣不开,只好作罢,脸上已流满了泪。 我视线回到沈落身上。“还有个事要问,”我说,“你诱骗芳岁,是为何?我本以为你是想留后,既然不是留后,又有什么目的?” “他是为了恩义堂那些不许他翻阅的古书。”月离替沈落答道。 “古书?” “方才交战,我也懂了,”月离说,“他用的术法,我都闻所未闻,想必都是禁术。沈落,你是从那些书里学来的吧?” 沈落又笑。“那些书……能存多久?早晚都要烂掉,有厉害术法却不传下去,不觉得是……暴殄天物吗?” “可是……”我迷惑了,“那些书,不是只有堂主才可以动吗?” “是只有堂主可以动。” 月离看看我。“芳岁,就是堂主。” 六 堂主?? 芳岁是恩义堂堂主? “她是恩义堂数百年里第一位女堂主,”月离说,“也是最年少的堂主。” 难怪……这样很多事就都串起来了,沈落为何七年就有如此深的修为、为何懂得那么多诡异的法术、他如何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,原来七年前,他就做好了谋划。 “所以你处心积虑哄骗芳岁,只是为了那些古书?”垂青问。 “这还不够吗?”沈落笑得非常恣意,“那些古书里记载的,不值得么?” “你坑害了芳岁七年!”垂青喊道。 “坑害?”沈落丝毫不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