头。“很多,很大。”他又说。 我懂了,那些活物看上去周身漆黑,其实是因为生了大片大片的黑斑,连在一起。 只是它们并未因疫病而死,黑斑也没有溃烂,倒像是共生了一般。 看来宁安城疫病的源头,便在此处。 我怀疑这样的坑洞不止一处,小心在林间找了块坚实的空地,盘腿坐下,口念法诀,将整座不破山探了一遍。 果然,像这样的坑洞,山上还另有三处,东南西北,一个方位一个。 我不信这些邪异是自己长出来的,至少它们不可能挖出这么齐整的坑,那便是有人把它们豢养在这里?又为了什么? 我确在那本《圣朝通轶》里读到过,西南一带有养蛊之事,可通常也只是些毒虫金蚕,没听说过还有这样做的。 那城中猎户,该是不慎落入坑里,染到的疫病,当属意外,若没有这意外,做出这桩事的人,原本是如何打算? 不能久留了,要赶紧回去。这山太大,靠我一个人收拾不来,还是得叫上元卿他们。 我刚起身,九枝又拉拉我衣袖。 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 九枝神情严肃。“有人。”他说。 有人?我四下环顾,没看见人啊。 “那里。”九枝指了指前面,然后摸摸自己的嘴,“有呼吸声。” 我是一点儿都没听见,但他肯定不会听错。我再捏起火光,往他指的方向走了走。 眼前出现了一个斜向下的山洞,大小只能容一人走入,我附耳过去,还真的听到一丝微弱的气息,隐约从深处传出。 山洞内没有妖气,我便和九枝一前一后走进去。 走了一阵子,远处透出一点光,我加紧步子,终于看到了气息的来源。 洞尽处,空间大了许多,豁然开朗,正对着我是一面泛着幽光的石墙,由形状各异的石块砌成,凸出在洞壁表面,石墙高处,居然嵌着一张人脸。 一张女子的脸。 我第一反应,这便是疫病的始作俑者,但几乎同时又打消了这个念头。 女子面相平和,有一股清冽之气,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。 她是不破山的山神。 我说怎么死活都找不到她,敢情躲在这里? 她双目紧闭,似在沉眠,但我和九枝一走近,她就察觉到了。 “是谁?”这女子轻启双唇,“伯远,你来了么?” 伯远?谁啊? “我不是伯远,”我说,“我叫有灵,是名玄师。” “玄师……有灵……”女子悠声道,“为何来扰我清梦?” 你还问我?山上都成什么样了,你没数啊? 我忍下想骂她的冲动,转而问她:“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谁了?” “我是谁……”女子脸色突然显得很痛苦,“我……我是……” 她挣扎片刻,好像想了起来。“是了,我是不破山山神,不破神君。” “你知道就好,”我说,“谁把你封印在这里的?我这就救你出来。” 手放在石墙上,我一下意识到,事情不对。 “你自己把自己封印的?”石墙上除了她自己,并没有外人动过的痕迹。 “是。”不破神君说。 “那你快出来,”我无奈,“山上出大事了,正是需要你的时候。” 神君却一动不动。 “伯远已弃我而去,世间之事,已同我无关了……”她道,“你走吧……莫要管我……” 我是不想管你啊,你得管你分内的事啊。 “你为何把自己封印?”我问,“你说的伯远,又是谁?” 一滴清泪自不破神君眼角流下来。“伯远……是我夫君,可他不在了……我也不想做这个山君了。就让我一人葬在此地吧,你若想做山君,这位子便让与你……” 这是可以让的吗?? 我气不打一处来,实在是忍不住了,也不管什么尊卑什么神君,一挥手便打碎了半面石墙。 碎石剥落,露出不破神君半个身子。她一袭青衫,肤白如玉,背贴在洞壁上。 我再伸手,打算把她整个扯出来。 神君却动怒了,她猛然睁开眼,凶相毕露。 “别动我!”她发声喊,手都没抬,就施出一道强横的术法,把我震飞了出去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