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女子拘谨地站在一旁,一声不吭,看眉目,像是这店家的女儿。 “店家,”点了店里最贵的两碗面,我试探着问,“那边的是你女儿吧?” “是又如何?”店家板着脸说。 “我方才听你们说话,好像她在找什么人?” “关你什么事?” “我和这位小兄弟是别处来的玄师,专接些除妖啊、寻人啊、捉鬼啊一类的活计,”我耐住性子说,“店家若是找人,我们可以——” 话没说完,被这暴躁店家打断了:“我们不找人!我不管你们是干什么的,二位要是吃饭,就好好吃饭,若是不想吃,就请出去!我不赚你的钱!” 哎你这人…… 大庭广众的,我也不便发作,只好忍下来,静静等我的面。 听到我和九枝的身份时,店家女儿向我们这边看了看,似是有话要说,可她爹爹在,她最后还是没吭声。 等了阵子,店家把面煮好了,他女儿把面端上桌。她恍恍惚惚的,手也不稳,放下九枝那碗面的时候胳膊一抖,险些把碗打翻,要不是我手快,几乎要泼九枝一身。 “看着点儿!”店家急急从后厨跑过来,看到九枝无碍才松了口气。 俄而转头骂女儿。“废物!你能做好什么?啊?!说你也从来不听,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,你拿去给那野男人,还信誓旦旦他是好人,现在怎么样?人跑了吧?” 他越说越激动:“你不是要私奔吗?去啊!我不拦着!你死外头我也不管!早跟你说过多少次,那种男人一句话也不能信,你倒好,灌点儿迷魂汤就跟着跑,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……” 我听得不舒服,用力敲敲桌子,店家总算住了口。 他女儿一开始还低着头挨骂,听到最后,眼泪涌了出来,扭头跑进了后厨。 也没什么心情认真吃面了,我随便扒拉几口,扔下些钱,没让店家找,和九枝起身就出了门。 走出去一段路,叹了口气。 “她,被骗。”九枝沉默半晌,比划了两下。 “可能吧,”我说,“但就算是被骗了,那也是男人的错,不是她的错,不出深闺的小女子,她又懂什么?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?” 我心里气鼓鼓的,只想离这个破面馆远一点,但没走出去太远,又被喊住了—— “二位师傅等一等!” 是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?我回过身,看见她气喘吁吁地向我们跑过来。 “是我钱给少了么?”不会呀,我算过的。 她摇摇头。“二位师傅方才说……你们是玄师?”她不等气喘匀就问。 “是啊。” “可以帮忙找人?” “是啊。” 女子眼睛渐渐亮起来。“那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个人?” 二 她叫秀元,年方十八。 自她记事起,就没见过娘亲,她爹爹说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,娘亲就重病去世了,她爹爹变卖了祖产,也没能救回来。 安葬完妻子,已是倾家荡产,为了谋生,她爹爹借钱开了这家面馆,多年经营后,日子慢慢才有了样子。 秀元便是在这面馆长大的,她未念过书,一直在店中帮忙跑堂,和爹爹相依为命。 十七岁那年,有位男子来店里吃面,忽然看上了她。 那之后,男子每日都来,有时趁秀元爹爹不注意,会送她些各式小物件,对她诉了不少衷肠。 秀元除了卖面,未曾同世间男子打过什么交道,在这些言语的攻势下,很快对这男人动了芳心。 男子叫仲春。秀元试着同爹爹提起,要嫁与他,却遭到了她爹爹的反对。 原来仲春是个浪荡之徒,好赌,二十好几都没个正经营生,秀元爹爹早就把他打探了清楚,心知女儿定要吃亏,便无论如何都不同意。 可任他苦口婆心,都抵不过仲春在秀元面前许下的那些毒誓,秀元信了他一定会改,还偷偷自店里拿了钱给他偿还赌债。 她爹爹无奈,对她一顿臭骂,不许她在出门,也几次将仲春打了出去。 他以为这样就能断了女儿的心,独没想到,仲春暗地里和秀元见面,说服了秀元同他私奔。 秀元又偷了些钱,给了仲春,让他做好预备。在约定好的日子里,她趁爹爹入睡,半夜摸出面馆,到城东边一座小桥下等着,等仲春来带她走。 可那一夜,她等到天明,仲春都没有来。 那之后仲春再没出现过。她日思夜想,还托人去找,都不见仲春的影子。 她爹爹对账,发现店里少了大笔银两,逼问之下,又知道了事情原委,这才脾气变得如此之差,恨不能将这糊涂女儿赶出家门。 可秀元还在想着仲春总有一天要回来的,见我和九枝是玄师,就央求我们帮忙去寻他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