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太后看来,崔夫人没必要说谎,所以犯戒之事,定是真的。但只因犯戒,就判处极刑,又显然太过了。而且杀的还是佛教中人,很容易给皇帝落下个暴虐残忍,不敬佛祖的名声。 太后自己信佛,所以断不会放任拓跋焘就这么把人杀了。可事情涉及檀邀雨,就会变得有些复杂。 太后仔细想了想,如今皇帝正在气头儿上,她这会儿去劝,只会让皇帝更恼火。索性是秋后问斩,等过一阵子,皇帝的气消了,再去劝也不迟。 太后心里也觉得,该让那目无佛祖的老尼姑在牢中吃点儿苦头。 命妇们见太后没有表态,像是不愿多管,便有些收敛。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。 先是从牢中传出住持师太的血书,说自己是冤枉的。是檀邀雨故意栽赃陷害。 又有人鼓吹,这是崔家为了包庇檀邀雨,故意捏造给主持师太的罪名。其实就是想借檀邀雨之事咬下崔家一口肉。 崔家在崔浩的掌控下,倒很是平静。他们从始至终都站在檀邀雨这边,换句话说,站在皇帝这边。 只要拓跋焘觉得檀邀雨是无罪的,檀邀雨就是无罪的。 更何况,最开始指控主持师太的证词还是出自崔夫人之口,就算现在想撇清也做不到了。 崔夫人现在整日躲在家中不见人。自己好好一个司徒府夫人,清河崔氏的宗妇,现在竟然处处受人白眼儿,被当成了檀邀雨的帮凶。 最可气的是,几大世家向来对不靠女儿邀圣宠引以为傲。崔家如今在明面上保着檀邀雨上位,不就是又想要清流的名声,又舍不得后宫的助力。 崔夫人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旁人阴阳怪气地嘲讽,“不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,真当人家会更你一条心吗?只怕是贪心不足蛇吞象!” 崔夫人实在忍不了了,就去找崔浩抱怨,“当初妾身就说不想去陛下面前呈情,您非说去了只有好处。如今好了,她檀邀雨惹了祸躲得无疑无踪,我却要备受非议和排挤。今日西海公主开赏花宴,诸位夫人都请去了,唯独没请我!” 崔夫人见夫君脸色越发不好看,就有点儿退缩,又缓和了一点儿语气道,“妾身也就算了,终归是个妇道人家,大不了以后不出去应酬便是。可夫君您立于朝堂,总不能与百官为敌吧?” 崔浩冷着脸问,“你究竟要怎样?” 崔夫人忙道,“依臣妾之见,咱们不如再去面见陛下一次,就说当日那番言辞,都是檀邀雨逼着妾身说的。这样咱们不就撇清了?” 崔浩失望地摇头,“愚不可及,你当旁人都是傻子?你也知道,那檀邀雨已经成功手铸金人,她可是要做皇后的。你竟然要为了一群命妇,放弃皇后?” 崔夫人不高兴了,“什么叫一群命妇?那是普通的命妇吗?那些可都是氏族门阀的宗妇!是鲜卑贵族家的主母。恕臣妾直言,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受封的皇后,倒真是比不上这些命妇的。” 崔浩叹了口气,他也知道崔夫人说的有理,可事情放在檀邀雨这儿,就不是光一句有理就说得清的。 “夫人暂且宽心,在家休息几日也好。檀邀雨那边,自有陛下定夺。” 崔浩当初之所以坚持要自家夫人去说出实情,也是存了赌一把的心思。赌对了,等檀邀雨嫁入宫中,无论是不是皇后,她在陛下面前的一句话,都能抵得上旁人百句。 若是赌错了,无非就是被陛下训斥几句治家不严。只是崔浩没想到事情会愈演愈烈。 若只是朝堂上那些小丑背地里搞的小把戏,崔浩还真不怵他们。毕竟陛下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迷惑的人。 这些人究竟为了什么屡次针对檀邀雨和崔氏,简直是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。 其实真正让崔浩头疼的,是越来越多的平民参与到了讨伐阵营之中。 白衣庵的附近有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鬼泣声。谣言也越传越邪乎,甚至有心怀叵测的人提议,应该把檀邀雨活埋了,用来镇住原本的邪祟。 对于平城的百姓来说,檀邀雨是个凭空冒出来的天女。他们没有像镇西军那些人一样,亲眼见证过邀雨的“神迹”。他们所知道的,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东西。 加上檀邀雨自从被封天女后,就闭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