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日毫无所获,邀雨面无表情地坐在驿馆的院子里。她借养伤之名,谢绝了所有好奇的窥探。每日不是呆在房间,就是在院子里望着云彩出神。 “仙姬,初春天气还凉,请仙姬保重身体。臣知仙姬心中不忍艺班的人惨死。只是,仇池国还有数万百姓等着您,仙姬难道要弃他们于不顾吗?” 邀雨回头,见身后站着个仇池的官员。此时正拱手作揖,恭谨地保持着与她十步远的距离。那官员三十出头的年纪,从他整齐的衣着上便看得出是个谨小慎微的人。除了红彤彤的脸,五官都算是秀气的书生相,眉眼都偏细长,可身形却很健硕,与这张脸稍稍有些不匹配。 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回仙姬,微臣何卢。” “可会武功?” 何卢不知邀雨何出此问,但还是恭敬地答,“臣不会。” “既不会武功,腰上的匕首又是作何用?” 邀雨见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他腰带上系的搭袋,里面应是装了很重的东西,才拽得腰带有些倾斜。看那带子的尺寸,做钱袋太大也太过明显,最有可能是放了匕首在里面。 何卢立刻摘下布袋,弯腰递上前,“仙姬好眼力。不过这袋中不是匕首,诚如臣之前所说,臣不懂武功,带着匕首也无用处。” 邀雨接过他的布袋,发现里面是个巴掌大的小弩,一支精巧的银箭已经上弦,另外还有两支小箭在下面。 见邀雨仔细在研究,何卢忙解释道,“这把小弩看上去无害,却可三箭连发,箭头皆由金刚石打造,十步之内,力可穿石。”说着又恭谨地取过小弩,对着旁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射了一箭,石头果真被一箭穿碎。第一支小箭射出的瞬间,便听弩内机关转动,将第二只小箭推上弦。 “这倒稀奇,无需用手上箭。”邀雨接过何卢再次递来的连弩,研究起箭下的机关来,“这把弩是你做的?” “是,家父是铁匠。臣也自小就爱做这些东西。” 邀雨颔首,怪不得他的身材算得上健硕,估计是打铁的原因。她将连弩递回何卢手中,“小心收好吧,这里不比仇池国,这种东西,很容易落人口实。你刚说的话……本宫听见了。” 这是十天来,邀雨第一次自称本宫。是啊……她还有仇池的子民在等着她……纵使自己在此处郁郁寡欢,艺班的人和巴拉也不会起死回生。但仇池国的子民还活着,巴望着护国仙姬的拂照。 自己还记得祭天时对他们许下的承诺,即便不是真的仙姬,也会尽全力护他们周全。 邀雨再次望向天空的云,如此变幻无常,如这时局让人难以琢磨。邀雨突然想到细珠儿,其实逃过一死的并不只有她自己。 不知道细珠儿在魏宫中听没听说巴拉已死的事。她那么在意巴拉,若是知道了,只怕要比自己更难过……可惜有些缘分,终究只能是过眼云烟。 邀雨正替细珠儿伤怀,就有一名仇池的仆役走进院内,双手奉上一片竹简。说是有一位妇人正等在门口。原本仆役想打发了她,可她坚持让仆役把竹简递进去,要是念儿不见,立刻就走。 邀雨一看那竹简便点点头,让仆役把人带了进来。 来人正是那夜庆典之后叫住她的妇人。 邀雨支走了何卢,上前向妇人点头问好,“娇娘怎么把剑谱给拆了。”她说着又将方才递进来的竹片还给妇人。 “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信物,才出此下策。奴家受夫人之托,给女郎带句话。夫人说,女郎要寻的心药大约是往刘宋的方向去了。只是人数不对,所以还请女郎近日务必小心。” 不知是否是在院子中坐了太久,邀雨竟觉得此时的太阳晃得人眼晕。宋皇啊宋皇,新仇旧恨,咱们总要有个了结! 妇人又递上一个包袱道,“夫人还说,女郎若急着走,天寒地冻的,要多添些衣裳。切莫病了。” 邀雨接过包袱,心中疑惑,不知道娇娘这是何意,想了想,最终还是缄口不问。 送走了妇人,邀雨正要转身回房,就见何卢面如金纸般跑回来。 邀雨不禁皱眉,“何事如此惊慌?” 何卢焦急地道,“胡夏对咱们出兵了!” 邀雨双目骤然睁大,“夏朝?!” 她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,“夏朝来的那个主使呢?” “跑了……”何卢气馁道。 “那子墨呢?”邀雨又问。 “大人正准备入宫向魏皇请辞回国。” “叫住他,我同他一起去!我是魏皇赐给他的,理应同他一起告辞!”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