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必小太子正是那位前夫遗下的孽种,不知怎的被她浑水摸鱼瞒了过去,如今眼看着阴谋败露,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治死皇帝,好让她的儿子登基,果真最毒妇人心! 原本藩王们还有点于心不安,到底那位也是他们的血亲,尽管隔了代的,同姓之谊不能忘。然而如今眼看着他引狼入室,把好好的朝廷弄得血雨腥风,他们自然有义务拨乱反正——至于是否真心想救皇帝出水火,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,争论长短有意义么? 石景兰则早早换上了素服,极尽哀荣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为石老爷穿孝,断想不到她即将悼念的是皇帝。 原本众藩王让她在家等候即可,他们自己带着“小皇子”逼宫,然而石景兰可不放心将楚沛交到这些人手里,一旦没了筹码,她还如何谈判?石景兰等着儿子登基的当天就封她为太后呢。 因此宁愿冒着风险也要进宫一趟。 到了约定的日子,石景兰早早穿了一身深衣,看似低调却不着痕迹地显露身份。不出所料,今日之后纪雨宁就将沦为阶下囚,她自然得好好炫示,就连妆容亦精致得无可挑剔。 石景秀看她在镜前乔张做致,不冷不热地刺道:“偷来的东西,终究长久不了。” 石景兰不以为意,两兄妹已经被她禁足,没法再给她添乱——没见过这种蠢人,放着荣华富贵不要,一味往下贱里走;纪雨宁究竟给她们施了什么妖法,让她们这样乖乖听话,甚至不惜沦为两条走狗? 石景兰只施施然道:“我知道你看不起我,可我也是为了石家,但凡还有别的法子,我也不愿这样……” 说罢短促一笑,天底下岂有无本万利的好事,她能周旋于诸藩王间,靠的可不单是楚沛,还有她硕果仅存的美色——当初她看不起纪雨宁一介商户女进宫,可如今她却入了更下贱的行当,和娼妓差不多了,不过是卖身给更高等的嫖客。 石景秀微微动容,“姐姐,若是你……” 石景兰知道她想说什么,但没有一个字是她想听的,她只微微笑道:“景秀,我已回不了头了。” 对她而言,这是一场破釜沉舟的豪赌,往前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,下半辈子的安稳无忧,往后,也不过舍掉她这条贱命罢了。 至少现下看来,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。 石景兰再不理会弟妹的劝告,坐上马车径直入宫。一路上,她的双手紧紧攥着,手心汪着汗,又滑又腻,然而过了今日,一切的问题便都能迎刃而解。 她先去了慈安宫,却并未见着石太后,侍人来报,太后今日身子不爽,正卧床休养,不宜见客。 石景兰便冷笑,前儿还好好的,今日就病了?纪雨宁果然居心叵测,倒先一步将太后软禁起来,她想篡位么? 然而不管纪雨宁打的什么主意,她注定要失望了。没有外戚的辅佐,没有军权,想妄图对抗十几个拥有私兵的藩主是不可能的。 石景兰望向身后,“留几个人在此看着,你随我去勤政殿。” 答应她的正是楚珏——对此,石景兰并不感到意外。男儿当自强,尤其对楚珏这种出身低微的郡王而言,更是迫切想要出人头地。皇帝至今尚未允他一块封地,可见兄弟间的感情原脆弱得很,他都快二十了,还这样默默无闻,怎么能不急,怎么能不恼? 也难怪他会跟众藩王集合起来,一同逼宫,皇帝的病情还是他泄露出来的呢。 石景兰轻轻睨他一眼,“你帮他们做事,就不怕景秀误会么?” 从前还以为他跟景秀一样脑子轴,如今瞧着倒多了几分聪明劲,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,他这样设计自家兄长,景秀知道定不会高兴。 楚珏默默道:“我也是为她。” 偌大年纪,聘礼都出不起,怎能不叫人笑话?新帝登基,好歹能封他一个亲王爵,总好过这样庸庸碌碌地混日子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