间感受到了一种被困在原地,进退两难的孤立无援。自责、难堪、委屈、孤独……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一种极度的自我厌弃的情绪,如同潮水顷刻间淹没了他。 那是十岁的卫嘉玉,他不记得自己在院子里跪了多久。只记得卫灵竹从屋子里出来时,院里已经安静下来了。 女子站在台阶上,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院子中间的少年。卫灵竹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,少年的衣服上沾着血污,她这才发现他右手的袖子破了,手肘上划了一道口子,不过伤口已经凝结成血痂,应该是很痛的,但他从到尾没有提过一句。 她忽然间觉得十分的疲惫,卫嘉玉跪了一下午的膝盖已经有些发麻,这时候,他忽然听见她说:“阿玉,你想留在府里吗?” 少年眨了眨眼睛,他有些迟缓地抬起头看向她,像是过了很久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卫灵竹狠下心假装没有看见他眼里那一瞬间闪过的不可置信,继续说道:“你要是想出去看看,我可以送你去九宗静虚山,长安离这儿虽远,但你若是想回家,随时都可以……”她说到后来,渐渐没了声音,像是自己也说不下去,于是院子里又重新静了下来。 “算了,”卫灵竹叹了口气,“我只是……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少年打断她的话,一脸平静地说,“我会去的。不管你让我去哪儿。” …… 尽管知道这只是梦境,但是醒来的时候,卫嘉玉依旧感到溺水一般的痛苦。有那么一会儿,他躺在床上许久都难以动弹,像是他的意识已经清楚地知道那不过是一场过去的旧梦,但是他的身体还困在那个院子里,迟迟没有办法挣脱出来。 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,那些困住他的往事还是在那儿,从来没有同他和解。 白天发生在竹园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眼前。 下午的阳光透过花窗落进屋里,四周静悄悄的,好似能听见屋外竹叶落地的声音。 卫嘉玉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卫灵竹方才说了什么,他闭了一下眼睛,再睁开的时候,已经掩去了目光中诸多情绪:“你当年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情。” 卫灵竹淡淡道:“你既然已经知道她的身份,就该知道这世道对她这样的女子不易,她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够安定下来落脚的地方,我也无意叫这府上其他人知道她过去的经历。” 卫嘉玉垂眼问道:“你当年送我上山,可是因为她的原故?” 卫灵竹不答,卫嘉玉于是又问:“那是因为万鸿?” 堂中妇人叹了口气:“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,我怎么想并不重要。” 闻玉站在一旁,不明白这对母子在打什么哑谜。但她先头已听万鹄说过有关冬娘的事情,此时听他们对话,仿佛十几年兜兜转转,二人还是陷入了一局死棋。 在这满室寂静中,卫嘉玉听她忽然开口,冷声替他问道:“怎么会不重要呢?” 闻玉心想:对卫嘉玉来说,其他人怎么想都不重要,只有卫灵竹能够审判他的罪责。于是卫灵竹决定送他去九宗,他便放弃了申辩,顺从地离开了这里,之后的十几年里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。 如今十几年过去,他终于问了这个问题,可她还是不愿告诉他。 于是闻玉开口替他们掀翻了棋盘:“到底是多重的罪名,十几年也该赎清了吧?” 大约头一回有人这样质问她,这一声振聋发聩,叫卫灵竹也不禁一怔。她还记得卫嘉玉年幼时的模样,全天下再不会有比他更乖巧懂事的孩子了,他听话的简直不像是她和闻朔的孩子。但她把他送走了,他走时想必很茫然,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哪里做得不够,思来想去,只能将这件事情当做一种惩罚。他做错了事情,所以母亲不愿再将自己留在身边。 她望着眼前的青年,像是忽然才意识到她已许久没有见到过他了。那个分别时尚还年幼的孩子,如今已是个芝兰玉树般出众的青年,但她给他的时间实在太少了。 “我当时送你去九宗,并非是因为冬娘或是万鸿。”卫灵竹看着堂下的长子,缓缓开口道。她一生好强,从未与人示弱,在这件事情上,她终于承认道,“我送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