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荣谌此时却仿佛与她心意相通一般,笑道: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 乔琬忙要跪下请太子恕罪, 被荣谌一把扶住:“从前我便说,你我夫妻,不必如此多礼。如今的你我, 更是不必如此……” “殿下,礼不可废。”乔琬此时并没有飘飘然,她牢牢记得入宫前父母的嘱咐。 “你倒是个守心的……只是这宫中许多人与事, 并不如你所想那般, ”荣谌平静道,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, “从前的我,当真只想着礼贤下士、胸怀天下, 我一心要做一个君子,做一个孝子,做一个合格的储君。直到死后,我才知道这一生是多么荒唐。” “殿下做到了。”乔琬说。 荣谌却摇头:“我错了, 全然错了。这教我如何与你说……” “表哥, 我不问了, ”乔琬想起自己曾经的难以启齿,将心比心,“只待你愿意时,慢慢与我说。” “我如今先只告诉你一件事,你别惊讶,”荣谌牵着她坐下,“知此事之人甚少,从前我曾烦恼如何再能令父亲满意,许阁老才将此事告知于我……当时的我并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,如今想来,倒怪我自己愚钝。” 乔琬坐在一旁,只静静听他娓娓道来。 “许阁老当日与我说,他受衔太子太师,与我有师徒之名,只将此事告知,好叫我自己琢磨,”荣谌想起那日的光景,目中似喜似悲,“原来祖父也曾想过废太子,立秦王。” 万幸乔琬早已准备好听一件骇闻,才免去了失态。 但她此时不忘心思飞转,那日昭王妃递上程家投名状时,太子便说过程阁老是嫡派老臣。当时她曾有过一瞬怀疑,为何天子登基需要嫡派老臣,没曾想竟是应在了此处。 “竟是从未听闻过,”乔琬觉得自己今日已经好转的嗓子,此时听起来又有几分沙哑,“太后从未向府上提过。” 当时祖父仍在,与几家国公同气连枝,倒是能一同上疏。 太子哼笑了一声:“祖母若与宣宁侯府提起此事,只怕废去东宫还要再快些。祖父忌惮外戚只有更甚。” 乔琬明白,先帝当年亲自上过战场,与前代军队兵戎相见过。他曾亲眼见证过那个朽朽欲塌的王朝祸起外戚。 只是这样想来,她心中又觉凄然,太后与先帝也算相识于微末。当时乔府追随高|祖皇帝起兵,朝不保夕,不知前路。后来太后执意嫁入宫中,不过是为了少年时的一段情。 乔府背负外戚之名换来的这段佳话,到了最后,依然是如此收场。 “父亲行二,中宫嫡长子,自立为太子以来从未犯过大错。当时嫡派群臣力保,只将此事压下。其中有位华盖殿大学士,正是我的外祖。” “从前父亲心情好时,总喜欢说我像他。众人皆道父亲对我爱甚,却不明白他所爱的,终究只是他自己……同样行二,中宫嫡长子,同样年方五岁立为太子。婠婠,你觉得父亲册封我的时候,在想些什么?” 太子的低语更教乔琬心惊胆战,她不敢应答。 “他把他从前没有的,都给我了,却教我这一生更显得荒诞。”荣谌慢慢笑起来,却不知在笑谁。 他曾经的难以置信,他疯狂的愤懑不满,都已被死后那漫长孤独的时光磨平。 “他倒是会宽慰自己,”荣谌冷然道,“婠婠,你且瞧好了。秦艽藏起丁香结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父亲终于找到机会,要狠狠拔出心里的这根刺了。” 正如太子所言,翌日一早宫中传旨。 秦国太妃遣守皇陵,秦王贬为庶人。 “婠婠,你可知为何当年宫档混乱?只因为那秦国太妃,当年的贤妃,正是兰泉宫旧人!” ** 仲夏的天不到卯时就亮了,值夜的宫人动了动酸麻的腿,就听见纱帐后响动。 太后的声音清醒得很,她问道:“卯时了么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