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宁公主想要送送乔琬。 乔琬拉着她立于游廊下,仔细道:“外头还有细雨,潮热得很,你且留步。” 嘉宁公主苦笑道:“我从前总想着你进宫可以陪陪我,却忘了,人一旦进了宫,就会生出许多身不由己来。” “你这是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愁,”乔琬笑着捏捏她的脸道,“难道不是因为雨天我才不便常往来么?前几回来请安,你和太后娘娘还非要送我回去呢。” 嘉宁公主笑了笑,她平日里看起来快活开朗,但心思最是敏感的。她知道乔琬是故意这样说的,只是想宽她的心。 她打起精神道:“可惜如今入了夏,暑热不便出门。待天气好些,还请方芙、祁纨一聚才好,也不知她们如今在宫外可有什么新鲜事。” 几月不见,乔琬也有些想念好友,只道:“待天气好些,宣她们入宫来便是,只怪今年雨天多了些,竟是少了许多燕集。” 嘉宁公主点头,最后郑重叮嘱道:“婠婠,多多小心。” 乔琬不愿她总是如此忧虑,因而笑着握着公主的手:“你平日里只管多玩乐,少用些心思,我看你这才叫心有千千结。” 嘉宁公主只是一笑:“我不过是昼长无聊罢了。” ** 乔琬回到东宫,太子已先一步到了。他更了衣裳,坐在窗下乔琬常用的美人榻上看书。 若是往日,乔琬只怕还会打趣他几句。可是经过经过了前两日之事,乔琬不知为何,见了太子愈发有些发憷。仿佛这几个月日夜相对、共枕而眠的日子倒退了回去,回到了他们互不熟识,互相揣测心思的日子。 乔琬向太子行了礼,去更衣、换了钗环。 回来时,只见桌上已经斟好了凉茶,荣谌道:“今天外头湿热得很,饮些凉茶吧。” 乔琬道了声谢,喝罢凉茶才道:“殿下,太后娘娘询问了昨日之事。只是没想到,她竟知晓那丁香结。” “哦?”荣谌来了兴趣,他放下书问道,“可是有何讲究?” 乔琬走近坐下:“说是前代曾流行的花样子,在旧都时也叫‘千千结’。我想只怕是前代流传到了兰泉行宫,现在外头早已失传了。” 荣谌点点头,道:“今日我也向父亲禀告了此事,如今司礼监、金鳞卫和光禄寺分头去查了。若是与兰泉宫旧人相关,这一棒子打下去,已经惊动群蛇了。” 乔琬小心道:“殿下,前代已亡国许多年了,哪怕是逆党作乱都是前朝之事……那些兰泉宫旧人,只怕都已是风烛残年,他们如此行事究竟是为了什么?柔安不敢妄加揣测,但总觉得有些蹊跷。” “待他们群蛇出动,查下去,自然就知道是为何了。”荣谌淡淡道。 他如今竟也懒得总在乔琬面前作出那般温柔亲和的模样,乔琬一时还有些不习惯。 她想了想,又将程皎今日行事细细地与太子说了。 “殿下,柔安也不敢确定昭王妃的意思,只能如实将当时情况细诉。” 荣谌却问:“你可读过程阁老的文章?” 乔琬不知他为何这么问,只摇了摇头。 荣谌道:“程正心,此人取中庸之道,但是为人正直,用人做事喜平衡。” 程阁老,名远字正心。乔琬想,原来太子是这样看待程阁老的。 荣谌又道:“刘端明,此人科举出身,颇有才名,但是为人重名,身后有一家骤然暴富的穷亲戚要应付;许道阳贵宦出身,风趣通达,无儿无女,但也为学生、家族所累。” 乔琬不明白太子为何突然说起三位阁老来。 “上回倒忘了与你说,程阁老不仅是帝师,更是当初保嫡的老臣,”荣谌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