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乔琬觉得自己快要陷入黑沉沉的梦境时,她又听见了有人在帷幔外说话。 难道这么快便天亮了?乔琬不舍又努力地睁开眼,她可不想第一日就在东宫赖床。 “殿下……”身边之人已经起身了,乔琬还带着困意轻轻喊道。 帷帐外的寝殿还是黑魆魆的,乔琬眯起眼睛,只见外面有一盏被托举着的明角灯,昏黄的灯光仅照亮了一隅。 她抬眼朝太子望去,就见他正要下床,原本规整的发髻有些松了,一缕墨发滑落,衬得他面色苍白、毫无血色。 须臾间,乔琬还以为自己在做梦,但是她很快清醒过来:“殿下!” “我无碍,不必惊慌,”荣谌蹙着眉,轻声道,“不过是头风病犯了,老毛病了,让白英给我揉一揉便好。” 白英在帷帐外举着等,只轻声道:“给娘娘请安。” 头风?乔琬更加清醒了,太子殿下自幼锦衣玉食、金尊玉贵地长大,为何年纪轻轻就有了这样的“老毛病”? 乔琬不禁道:“殿下别下床着凉,我来为殿下揉揉吧。” 太子的唇色有些发白,他勉强笑道:“多谢婠婠,下回再劳烦你。快睡吧,你如今先养好精神,明日还要朝见长辈。” 乔琬怎么还能睡得着?她跟着要下床,却被太子一把擎住手臂:“听话。” 乔琬见太子忍着疼与她说话,她不敢再耽误,只好道:“那我这便睡了,殿下……快些回来。” 乔琬依言躺了回去,床帐里一片漆黑,衾褥已凉。此间冰冷陌生,没有声响,甚至连她自己的寝衣也再没有熟悉的熏香。 乔琬的心沉甸甸的,不禁想起前世,太子是为何猝然病逝于东宫? 乔琬在似睡非睡间熬到了四更,直到天将亮时,太子依然没有回来。这一夜,她的手脚再没有暖起来过。 ** 第二日清晨,是宫人唤醒了乔琬。 乔琬神思昏沉地起身,第一件事便是问:“殿下呢?” 那宫人伶俐答道:“启禀娘娘,昨天夜里殿下因着不想打扰娘娘安寝,在偏殿歇了。内官已将太子冕服送过去,娘娘不必担心。” 乔琬心头一窒,她并非全然无知的少女,新婚第一夜,太子在偏殿睡了半宿,清晨起来连朝见的冕服都不是在寝殿更换,这叫宫中诸人如何看她? 她心里这样想着,面上并不显,只是颔首道:“梳洗更衣罢。” 宫人又为乔琬换好了凤冠、翟衣,出了元熙宫,太子已经换好冕服在肩舆上等她。此时不方便说话,只是随女官、赞者引路,舆轿一路行至长春宫外。 赞者引太子与乔琬从左门入,太后穿着燕居冠服已经升座,而端坐一旁的竟是身着常服的天子! 乔琬进门时便在太子身后,忙跟着拜下。 “儿臣向祖母、父亲请安。” “起来吧,赞者都还没让你动呢。”太后笑道。 太子忙作揖道:“是孙儿唐突了。父亲,您怎么亲自过来了,儿臣一会儿还要和婠婠去福宁宫朝见您呢!” 乔琬垂首立着,并不敢直视圣颜。她听见天子道:“听闻你昨夜又头疼了半宿,今日就不教你到处奔波了。” 太子道:“让父亲担忧了,只是前些时日风寒未愈,昨日策马受了些风。” “你这孩子,”天子笑着叹了一声,又对乔琬道,“没吓着柔安吧?”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