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总是忘了。所以我不得不总反复提醒他。 或许终于意识到这点,他不再让我说话,只继续尝试着往我身体里输送活力。 我不断地流失血液,他不断地用法力输入,似乎比最初有所见效,伤口好像在一点点恢复,血流得不是那么快了,于是我挣扎,他低头吻住了我:“小白,别死,活下去。” 他怎么能叫我小白呢?凭什么。他是碧落,不是狐狸,狐狸已经消失了,他亲眼看着的。他袖手旁观素和寅抹去了那个最爱我的狐狸,留下了这个只手通天为了梵天珠机关算尽的碧落。 我不要当梵天珠,我是林宝珠,我是我。去他的碧落。 我再次挣扎,但毫无用处,我这副鬼样子又怎么挣得过一只九尾狐。之所以还能扑腾几下,无非他忌惮着我的伤口而已。 也再驱使不动龙骨剑,这把当年他亲手打造给我的利器,现在跟我一样,最后挣扎了一下后,便只能奄奄一息地躺在他面前。 “会好的。”耳边又传来他的话音。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我,还是自言自语。 他总是很自信,也总是会赢,这让我不得不再一次确认,未来的那个狐狸是不可能存在了。 碧落怎么可能变成狐狸,除非他变异了。 变异……我想着第一次见到狐狸时,他倒在我家店门前的那个鬼样子,忍不住再次想笑。 跟我现在一样衰弱,吹口气魂就会没了似的小可怜,千岁也可能万岁的高龄,拍着干瘪的肚子厚颜无耻地叫我大姐。 呵,碧落的未来怎么可能那么落魄呢,落魄得像个小丑似的,我无论怎样也想象不出来。 许是应了我的猜测,碧落这次好像又赢了。 又一次吐血时他再一次尝试用他手里那颗珠子对我进行疗伤,这次,我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减弱了,胃里积血消失,伤口流出来的血也越来越少,我身体似在渐渐回暖,他手里那颗珠子在他法力趋势下绽出的万丈光芒,似乎真的对我起了不小的作用。 然而,这作用的时间过于短暂了一些。 犹如昙花一现,就在我刚刚试着推开碧落,蓄力从地上站起来时,突然一道窒息般疼痛从我身上撕开,令我两眼蓦地一黑,重重躺倒在地。 隐约听见碧落在我耳边急促说了些什么,意识回笼时,我全身冰冷,身上疼痛加剧。 碧落的脸离我很近,面色苍白,握着红珠的手僵在我身体上方微微颤抖。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,就见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伤从我左边肩一直裂到我右胯,仿佛一把看不见的斧头刚刚把我活生生劈成了两半。 流出的血,让我浑身像浸泡在水里一样,亦令我虚弱不堪的意识如陷在海绵里一样起起伏伏。依稀脑里闪过一道熟悉的画面,那是一幅漂亮的仕女图,被描绘在一枚光洁滑腻的瓷器表面,仕女栩栩如生,又被精细的瓷衬得欺霜赛雪。 近乎完美无缺一口青花瓷,唯一的缺憾,是一道伤。 细细一道伤疤,由瓷器的胎内渗出,从左至右,仿佛将这小小的小姑娘分割成了两半。 想起来了,它是我家那口青花夹紫瓷。 瓷裂了,一如现在的我。 所以,这意味着什么? 或许历史无论怎样改动,兜兜转转终会回到原样,那是一只任由多少智慧也无法扭转的轴轮。就像朱氏王朝的未来,就像素和甄,就像燕玄如意,就像我。 所以碧落,饶是千算万算,饶是运筹帷幄,看来还是失败了啊…… 我扯起唇角对眼前人张张嘴,可惜这句话没能来得及从肿胀的喉咙里挤压出来。 他沉着双眼一动不动朝我看了片刻,随后似做出某种决定,在我开口前一瞬,他将手里那枚如火焰燃烧的红珠往我嘴里塞了进来。 “吞下去。”俯在我耳边用力握着我试图挣扎的肩膀,他一字一句对我说道。 我抗拒,但刚一用力,那珠子就跟有生命般径自往我喉咙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