备,挂艾草,洗粽叶,泡糯米,酱猪肉,空气里因此整日散发着一股股浓郁的粽子香,又听说傍晚时还有贵客临门,所以庄子上下一整天都是忙忙碌碌。 因此我猜喜儿脸上的喜气必然是同这个有关。 但既然跟我无关,所以我就没打算问她,只装作看书的样子,但心知对于一个有话憋不住要急于对人说的人,这种沉默未必能奏效。果然,安静了片刻这丫头就没再能按捺得住,端着剥好的粽子笑嘻嘻走到床边,目光闪闪对我道:“姑娘知道么,今儿有位贵客要来。” “看你这么开心,是哪位贵客?” “喜儿不说,等姑娘见到了自然就知晓了。” 这还保密?那还不如不说。 于是没继续理她,我翻了个身朝向里床,遂听见她在我身后轻轻吸了口气,啧啧叹了声:“唷,姑娘,这才几天您转身就这么利索了,当初徐先生说起码要大半月都不能动呢,难怪听人讲,宫里的人私下都称碧先生是赛华佗,真真是妙手回春。” 叹完了之后,忽地却又失落起来:“可惜白白生了张天仙般的脸,却是个宦官,忒作孽呢,姑娘您说是不是?” 作孽? 听完我心里不由苦笑。 作孽个啥呢,伪装成那种身份潜伏在全是美女的后宫中,明明是心怀不轨才是。不过想想也是,从明朝到我生活的年代,好几百年的时间,别说狐狸这个狐狸精,就算是个普通男人,想来也不太可能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,从不去碰一下身边的其他女人。或许我嘴上可以死鸭子嘴硬地说一句,‘这都是素和甄制造出来的幻境’,亦或者,‘陈年老古董的事了,有什么可在乎’,但心里终究是难受到无法形容。 这根本就是无法置之度外的,无论是真实历史也好,还是制造出来的世界也罢。 想到这一点,心里突然一阵泛酸,我不得不深吸一口,然后放下书坐起身,接过喜儿手里的粽子用力咬了一口:“是啊,作孽得很,所谓的红颜薄命。” “就是……不过姑娘这话听起来怎的有点奇怪。” 我笑笑,随口扯开话题:“说起来,那位碧先生有没有说过他几时会再来……来复诊?” “复诊?”我的话令那丫头噗嗤一笑:“姑娘是真将人家当成普通郎中了么?到底是宫里来的人,听说是替宫里办差才路过咱景德镇,姑娘的伤能有那位大人物好心来瞧一回已是天大的运气,哪还有那复诊之说?” “这样啊……”看来还得靠自己找上门:“那么他现在回宫去了么?” “还没呢,事儿还没办完,所以依旧在镇上的县衙门里住着。咦?姑娘怎么突然想起问到这个?” “因为想着,如果伤好得差不多,那位碧先生又还没离开景德镇,那么无论怎样我要去他那边谢谢他……” “唷!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。哪有闺阁里的千金小姐抛头露面跑到县衙门里去跟人道谢的。这事姑娘万不用操心啦,老爷早就亲自登门过两回了。” 我点点头。 她不说我倒是忘了这个问题了。古人规矩多,尤其是富贵人家的,体体面面一个闺阁千金哪能随便抛头露面,跑去县衙门这种地方公然跟男人见面。 这么看来,不单得自己找上门,还得等手脚恢复利索了,偷偷找上门。 如此一来时间真不知够用不够用,因为早打听过了,我现在所处在的这个时代是明朝宣德九年。宣德九年的端午,距离燕玄如意的死,以及素和燕玄两家的灭族悲剧,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。 这点时间足够我把身体恢复到行动自如的地步,并设法跟狐狸相认,找出离开这鬼地方的办法么? 完全没有谱…… “呀!姑娘,好端端的怎么把书都弄成了这样??” 正一边心事重重地琢磨着,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咬着粽子时,被我无视所以只能没趣地转身打扫房间的喜儿,突然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书架叽叽喳喳一阵叫。 原来是瞧见了那几本被我胡乱塞在书架底层的书。 看样子本是想弄整齐了重新摆好,但一见里头狗啃似的书页,不由立刻惊问。 见状我没吭声,因为这是我做试验时给弄的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