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妄为的……”说到这里蓦地住了口,因为发觉自己一时逞着口舌之快,几乎说漏了嘴。 所幸朱珠完全未察觉到这些,更无法知道那短短一刹这小丫鬟脑里的诸多调调,只低头扶正了脸上的面具,红着脸啐了她一声:“要你多事。” 小莲便乖乖听话不再多嘴生事。 不多久,车已进了琉璃厂的地界,四下里全是铺子,人来人往,一瞬热闹的人声便喧嚣在了牛车的周围。见此小莲便更无心同朱珠耍嘴皮子,只探头朝外张望着,总是日日被闷在大宅院里,一旦放出门,看什么都是新鲜的,一路走一路指着周围店铺张贴悬挂出来的东西指指点点,朱珠的情绪也似乎因此而稍稍好转了起来,遂将斗篷往自己脸上遮了遮牢,正想要叫停车夫带着小莲下去转转,忽抬眼望见前面一条斜往左方的小路,两旁颇为熟悉的景致令她微微一怔。 随即拍了拍车窗,对车夫道:“福瑞叔,带我们往左边那条路走,我们去萃文院转转。” 萃文院原是尚书府,朱珠亲生父母过去所居住的地方。 自她父母双亡后这片宅子就被朝廷收了,之后赐给了载静的父亲怡亲王奕格,成了王府一处偏宅。 原是孩童时期便离开的故居,应早已没了印象,但十年前朱珠被载静带到此地后,从此却再也无法将它忘记过,几乎每一年都会来此探望一番,也不知道是在藉此缅怀自己根本已不记得模样的双亲,还是在静望那房子一年年老去的样子。 听说房子就跟人是一样的。人如房中的血液,因而有人气,房子便有活力,纵使多少年月过去,总还是鲜活的。而一旦脱离了人气,便如病入膏肓的人一般,眼看着一天天就会消褪下去,冰冷下去,直至完全如一件死物。 十年来萃文院里始终是无人居住的,所以说是件死物也毫不为过。所谓偏宅,当真是偏得无人想来,只有一个半瞎的老佣人整日在门房里守着。十年前朱珠便见他守在那个地方,十年后依旧如此,似乎跟那房子一样,是具古老而一成不变地固死在那地方的尸体,被时间一点一点刻满了皱褶,再一点点压驼了腰。 朱珠下了车后便远远望着那老佣佝偻的身影在门前扫着地。 以往总是看上几眼后就离开了,这次却走了过去,到那老佣边上静站了片刻,随后在小莲不解的目光中对他道:“老伯,这院里是否有人将要搬入了?” 院里今次难得的热闹,人来人往,忙忙碌碌在修缮着里头那些老旧的房屋。有几间已完全翻修一新,几乎快叫朱珠认不得了,因而不由自主走到老佣身边,迟疑了半晌问那老佣。 老佣闻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点头道:“我家主子年前便要成婚,说新福晋看中了这处宅子要过来住,故而命人前来重新整修,待到再过一阵,便连门上匾额也要替换成新的了。” “新福晋……是怡亲王载静的福晋么?” 老佣闻言再次朝朱珠望了眼,瞪着她道:“你这娃儿好不懂规矩,亲王爷的名字也是你能随便叫的么。”说罢,手里扫帚用力一撇,将一拨尘土不偏不倚扫到了朱珠的衣摆上。 见状小莲哪里肯依,刚一叉腰想出声去训斥那老佣,却被朱珠伸手制止了,随后好声好气再度问他:“不知怡亲王的新福晋是哪家的千金?” “这都不知道,”老佣不屑地停下手里的活儿:“自然是布尔察查氏家的大格格,正黄旗的小主儿,才能配得上我家王爷千岁。” “呵……”朱珠听后笑笑,抬头朝院中望了一眼,再道:“既是王府大格格,怎的会看上这么一处老旧残破的地方。” 老佣一听不由再次抬起浑浊的双目朝她瞪了一眼,不耐地朝身后那片宅子指了指:“你这娃儿!怎的这样不知好歹。你可知这宅子过去谁住的,便是赫赫有名的兵部尚书林少丘林大人。他家祖上传下的这一片古宅,为明代右相府,大清朝开国之前便有的了,岂是现在周围那些府邸可比的。” “既然如此,怎的过去从未见过有人住进来?” “你懂什么,不是从未有人住进来,而是王爷不舍得给人住。” “不舍得?为何?” “这我却怎么知道!”说着不由又朝她瞪了一眼,用扫帚朝她撵了撵:“你总问这问那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