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再道:“但他为了带你出九死之地,只能把天衣给你,这也就意味着他就必须以封印在他眼里的妖火激出他九尾的功力,同镇守在边界处的九头大蛇和那些看守拼命。” “所以……” “所以,此番他能从九死之地全身而退,纯属运气。否则,他将永远被冻结在众界之外,或者成为那条大蛇身体的一部分。” 听完这些,我没有再问下去,因为实在没有勇气,也没有心情再继续问些什么。 我抱着狐狸给我的那件薄如雾气的衣服坐在他房间的门口。 天衣。果然是无缝的。 它如一整片白云浮动在我手里,我把它蒙在自己脸上,透过它轻薄的身躯掩盖自己眼里的泪,模模糊糊看着铘在狐狸的房里坐着,守在昏迷不醒的他身边,用掌心中一团青色的磷光熨烫着他几乎没有一丝生气的脸。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狐狸虚弱成这种样子。 静静躺在那里,一动不动,脸色苍白如纸,好像死了一样。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笑嘻嘻的,轻轻甩着他的尾巴,臭美地整理着他的头发,若无其事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。 谁想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死劫。 而那场死劫是为了偿还他所认为的、欠下我半条手臂之债。 有欠就有还。 有还就有欠。 我不知道在这些妖怪神仙的世界里,这一切是否必然是要分得清清楚楚,断得明明白白的。 我只知道如有选择,我根本就不要他来还这债,因为一切皆有缘由,如果不知道源头是什么,原因是什么,偿还就根本毫无必要。 而他这一独断主张把我的心都给撕碎了。 如果他真的就此被封印在众界之外,或者成为那条九头蛇身体的一部分,他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。 他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在黄泉村的事之后那么快就选择了淡忘。 他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在了,我会怎么样。 或许他从不会想到这些,因为他有他的准则,正如他那天直截了当地说明过,妖不会同人通婚,因为不合适。 凡事他总是那样有理智。 看似随便胡来,实则清楚明白。 而我只能在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在我面前发生之后,默默的,无力地,像个傻瓜一样地坐在这里,在看似很近又实则很远的地方默默看着他,祈祷他能像他突然回来时那样突然地苏醒过来,然后笑嘻嘻地,若无其事地抖抖耳朵,对我道:“哦呀,小白。” 然后整整一星期过去,他仍静静地在床上躺着,无论怎样也没有苏醒过来。 那一星期里,黄梅季终于结束了,天晴得终日阳光普照,于是术士蓝背着他的大行李袋旅行归来。 铺子开张当天他半卖半送给我一堆纸符和福袋。我把福袋挂在了狐狸的房间里,他见到皱眉对我说:采阴补阳,我不在这些天里你那么快就把那只老狐狸给吸干了么姐姐,要靠这些玩意给他补补? 我没理他,他朝屋里看了看,插着裤兜摇摇晃晃就走了。 之后不多久,殷先生派人很突兀地到了我家。 那时我几乎都已经把那盲眼的大富豪给忘了,也忘了他曾带给我,和这个店的小小动荡。因此乍一见到他所派遣的人出现,不能不吃了一惊。 以为他是想找狐狸,后来才知道,原来是早先狐狸找过了他,并要他来带走洪飞的。 他们向我出示了收养证明,以及警方证明。 于是我便把洪飞交给了他们。 相比我这地方,确实他们那里更有利于洪飞的成长,因为一个能令狐狸替他办事,并知道狐狸的名字叫碧落的人,想必对妖也是十分了解的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