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门走了进去,随口问着:“你睡了么?” 铘自然是没有睡。从他到这里至今,我似乎还没见过他合眼睡过,但眼下除了这句话,我实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 出乎意料,房间内安静整洁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。 门对面的窗户开着,铘背对着我坐在窗边,身体似已完全恢复人的模样,只披了件衬衣在那儿坐着,似乎在朝外望着什么。冷风卷着窗帘缠在他肩上,他似没有任何感觉,只静静而坐,如同一尊雕像。 “要吃点什么吗?”于是我又问了句,“狐狸还没回来,我把剩饭热了热要不你吃吃看?” 他身影动了动,半晌回头朝我望了一眼,淡淡道:“不用。” “哦……” 这男人说话总是这样能让人轻易地冷场。 房里的温度很低,就像他此时的眼神那样,不出片刻冰冷的感觉便透过我身上厚厚的外套钻进了我的皮肤,不由用力搓了错手臂,我倒退着出门,预备不再去打搅这沉默者的独处。 但正要关门时,却忽听他道:“摆在地上好了。” “什么?”我下意识问。 “那些东西,你摆在地上好了。” “哦。”我依言把仍在冒着热气的饭菜放到地上。转身便准备下楼,却听见他又道:“你过来。” 我愣了愣。 不确定他叫住我是为了什么,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,他已从窗前转过身。一双眼望着我,目光依旧清冷而淡漠,读不出任何神情,也揣测不出任何想法。便慢吞吞朝后退了一步,问:“什么事。” 他见状沉默了阵,随后将目光转到一旁,指向被摆在地上那件外套:“将它拿开。” 我不由有些气闷。 难得给他做上一顿饭,便把人当佣人使唤了么。有手有脚的还要别人替他拾外套,是不是早已忘了刚才究竟是谁从那冰天雪地里帮了他一把。 但闷归闷,想归想,两只脚还是不由自主地朝里走了进去,将那件潮湿的外套从地上拾了起来。“给。”伸手正要递给他,却被地上一捧红艳艳的果子引去了注意。 我从没在市面上见过这样的果子。一粒粒指甲盖般大小,通红带着点微微的透明,仿佛玛瑙般的质地,成串地结在暗褐色细细的枝杈上,鲜亮欲滴,饱满得仿佛一掐便能涨出一团汁水来。 “这是什么?”不由蹲**仔细看了又看,我脱口问道。 铘没有回答,只是默不作声望着我,直至我意识到他目光抬起头,才微微将目光侧开,道:“它叫野山地。” “野山地?”看来不仅是市面上没见到过,连名字也从未听说过。“水果么?能吃么?” 他目光再次朝我望了过来,端详我片刻,直至把我看得有些心虚而将手里的果子重新放回原地,这才再次开口道:“你可以吃吃看。” 这句话是我爱听的。 当下也不客气,用力扯了一粒便塞进嘴里。 而谁知便是这一颗,接着我这张嘴就再也停不住了。一粒接着一粒,那甜里带酸酸里又透着比蜜糖还清甜滋味的脆果,如此美味,如此令人贪馋,我真奇怪为什么从来就没在市场里见过它。 “哪里买的,铘,我从没在市场里见到过它呢。”终于吃到只剩下七零八落不多的几颗,我没好意思再继续吃,便停下嘴抬头问他。 却随即吃了一惊,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站在了我身侧,低头看着我,眼里的神情复杂到令我不由朝后退了一下。 不料却因此一屁股跌坐到地上。一时有些慌乱,我擦着嘴看着地上水果的残余又看了看他,半晌愣愣挤出一句:“多少钱……” “买不到。只是刚好今天路过时见到,所以摘了一些。”他道。身形一侧,挡在了我后退的方向。 我真的开始有些不安起来。 他这么做是在干什么……不禁惴惴地抬头看向他,他却兀自蹲**,将地上那野山地被我吃剩的残余拾了起来,问:“好吃么。” “好吃。” “喜欢么。” “喜欢。” “总归是你爱吃的东西。”他道,将那残余含在唇间出乎我意料地朝我微微一笑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