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这里脑子里某个念头忽地一闪,我脱口而出:“这么说梅兰她是……” “梅兰是梅瞎子的后人。”回头不紧不慢朝我说了一句,他将那枚翡翠捻入手中。我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:“那么她的死是你……” “是我,却也不是我。” 淡淡丢下这句话,他将那颗翡翠转了个个儿,递向我。 我看到那面朝向我的翡翠上赫然一张人脸,雕琢得很清晰,几乎能够看出它微笑的表情,甚至连性别都能感觉得出来,那是一个眉开眼笑的女性。 而脑子里却在被他这句莫名的话所困扰着——‘是我,却也不是我。’ “什么意思……”迟疑了一下,我问。 他收回翡翠,脸上依旧那副笑得有些奇特的表情:“意思是,如果不是因为你,她也不会死,宝珠,” “你说什么??” “我死后,叶赫那拉那妖妇怕我冤魂作祟,因此用十二色异相翡翠依少林罗汉像打了十二尊翡翠小人,为的就是镇住我的魂,守住我的魄,甚至不惜封入不动明王大天印。以致八旗殉道使白白牺牲,导致大清气数全尽,亦连累同治爷同我一起受到挖坟剥尸之辱。之后,又因同梅瞎子祖上的渊源,掘空我坟的那三人之一——周氏,在其教唆下将我魂魄震摄在此宅里,那口深井里。”说着,冷冷一笑:“我想你也看到了,这满宅子的经文,满宅子的天禧貔貅八卦……每天每天,我在这地方受着它们时时刻刻给我带来的煎熬,消散不去,脱离不开……唯有二十年前那个孩子在井口的出现让我得到了片刻的残喘,那个奇特的孩子,他能看到我,他的眼睛能够让我自由……” 说到这里,也不知有意无意,我发觉他朝我眼睛扫了一眼。 我心跳一阵急促。 “可他们却把他眼睛挖了,”然后听见他再道,声音很干,没了之前的笑意:“我唯一能得到一些残喘的地方,他们把它挖了。那刻我仿佛又感觉到他们用刀子刨开我身体时那种支离破碎的痛,纵然我已经死了……可是我还是会痛……你说这是为什么,宝珠……” 再次望向我,我僵硬地摇了摇头。 他笑,笑得嫣然:“所幸天道循环,报应不爽,梅瞎子千算万算,没算出你来,而我千等万等,才等到有你出现,替我把带着雄玉章青的梅家后人除去。” “…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?”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忘形地脱口而出。。 没回答,沈东忽然低下头,把手指伸进那尸体的嘴里轻轻一挖,将那颗翡翠挖了出来:“雄为煞,雌为渡。梅瞎子算到周某人会有这一日,他以为用这种方法,可以让周某人死后魂魄直接归天。呵,有什么用呢,不过亡羊补牢罢了,”说着,把翡翠丢到一边,手伸向了那条被子。“更可笑的是,周某人行事太过谨慎,不单取了从翡翠小人上脱落下来的雌胎含在嘴里,还效仿我的殉葬,用这十二只异相翡翠生生的把自己困在了这里。” 话音落,手用力一掀,那床被子哗的声被他抖落到地上。随即袒露出被子下那具尸体,一身黑丝棉的寿衣寿裤,令这具脱水的尸体看起来更加干瘪,仿佛裹在一只精致丝棉套子的枯木,边上一圈同它一样枯木般的木偶,整整齐齐排列着,仿佛插在它身体周围一圈木头钉子。 “钉子”一共十只,剩下两只斜在角落里,桃木外壳裂了,里头的东西不知去向,只,其中的一只样子有些古怪。别的木偶脸都朝前,它的脸却是朝后的,仿佛不小心拧了个个儿,又因为身体断裂,显得格外的诡异。 “呵呵……那个时候,我就在这地方看着他。看他魂魄被困,被摄,那种曾经附加在我身上的种种痛楚……他以为一死,就可了结了么……”说到这里,忽然身子一转,沈东拿起那只歪头的木偶壳,慢慢朝我走了过来: 木头的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什么也看不见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娃娃在这儿…… 嘴里轻轻哼着这首童谣般的歌,我听得一个激灵。下意识后退,却不知究竟该继续往哪里退。他因此笑了,男人的脸,二十来岁少妇矜持的笑:“我知你和他们不一样,现在,把不动明王大天印还我。” “但这是我的。”不知怎的这句话从我嘴里脱口而出,瞬间,我见到他脸色迅速沉了下来: “你们这些人,贪欲都是一样的。”冷冷看着我,他道。 “这本来就是我的。”而我竟然仍旧好死不死地在同他争辩。 “还给我!”不再多说,他手一伸一把朝我手腕抓了过来,眼看着就要碰到我手了,我迅速抓起边上箱子里那把青铜的壶,用力朝他丢了过去。 他没闪避,头撞到壶,发出声闷响,这让他脚步顿了顿。我借机拔腿就跑,几步过后赫然见到他就在我前面站着,手把抓着木偶,似笑非笑看着我。 我的腿一软,几乎跌坐到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