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来看看姑姑,笑笑。“是真的忙。” “这么忙竟然还把芭蕾捡起来了,可见也是真不想有一点儿余下的时间呐。”蒲珍微笑。她看着晨来的下巴,比上回见面好像尖了点儿,也许是健身和跳舞的结果……她没多话。 晨来说:“家里有什么事儿您联系我。最近平静得让人不适应了。” 她没提父亲,不过姑姑一定明白她的意思——白师姐上周约她吃饭,婉转地问起她父亲怎么突然转变那么大……难道打她那一巴掌,打得自己反倒清醒了?可以前也不是没打过……白师姐的意思是,她三天之内连续遇到接受戒酒治疗和见心理医生的蒲玺,总不会是因为她们医院有就诊优惠券吧……晨来是完全不知道这件事,但知道了,竟然也没有太意外。可是跟白师姐分手之后回到宿舍里,独自坐了很久之后才觉得胸口发闷,又好一阵子之后才能集中精神开始工作。 她见母亲的时候忍住了没有问父亲最近在做什么。 “我也这么觉得。前儿成奶奶还说,如今院儿里除了高爷那鸽子咕咕咕就是嘉宝喵喵喵……年年你爸编蝈蝈儿笼子挂窗外头,今年也不干这个了,成天在家糊那几张烂纸,太安静了……我寻思是不是他在看守所待那大半天,确实被教育好了?”蒲珍说着看凌信子往这边走来,看看窗外。“今儿外面天气可太闷了,一准儿还得来场暴雨。你要不用我送,早点儿下去打一车走,不然被暴雨拦路上……” “姑姑。”晨来叫住蒲珍。 “嗯?” “我爸什么时候进过看守所?”晨来问。 蒲珍站下来,看着晨来,“这事儿都过去了,你别理了。唉,我这也就那么一说,小事儿,真的。” 蒲珍的神色丝毫不见异常,边说边跟凌信子摆摆手。晨来是见惯姑姑这种从容镇定的,知道再大的事儿在她那里也不一定会听见个响儿,既然不留神说溜了嘴,想知道究竟就不能放过。 “为什么进去的?怎么半天出来的?是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儿,还是姑姑想办法捞的?”晨来轻声问。 她声音特别轻柔。 但凡一来上芭蕾舞课,听着优美的曲子、身边被优雅的同学和老师围绕,她总不自觉会变得柔软一点。这会儿她看着姑姑,轻声问:“真的过去了,啊?” “真的过去了。”蒲珍说。她尽量压着心里头翻涌的懊悔,“我先走了……回头再说,好嘛?” “好。您要实在不想说就算了。”晨来点头,微微一笑。“您跟信子阿姨好好儿吃饭。” 蒲珍看了她,摆摆手,转身离去。 晨来站在那里,看姑姑和凌信子手挽手走远,走到电梯处还一起回头看了看这边……她站了这么一会儿,才觉得从脚后跟到大腿根,每一条肌肉都像是被什么挑动一样,又酸又疼。 她回身靠在扶栏处,出了一会儿神,才去更衣室拿了东西去洗了个澡,出来换衣服时,手机在柜子里振动,她拿起来看看,是姑姑的电话。 她嘴角不自觉地就轻轻抽动了一下,当然知道这个电话的内容不可能让人愉快,其实也笑不出来。她接听起来,听姑姑说:“说半截子话也挺难受的。既然是我多嘴,就干脆说完了吧——就那天,你爸打你那天,后来他心里头就是过不去,在外头发疯惹了点事,被警察逮着了。秦北海刚好有事情找你爸爸帮忙,知道他人在看守所,就赶过去了。那事情好像挺着急的,他们就想办法把他捞出来了——是罗焰火让律师操办的。没让你知道主要是,大家都觉得既然能解决,没必要让你也着急,本来工作就特别忙,事儿一桩接一桩的,太影响你心情……当然我是这个看法,罗焰火不可能没考虑到你才帮忙的。我和秦北海捞人是都能捞但都费点儿劲,而且你爸当时也不愿意出来……你爸这精神病人是得好好儿治治的。姑姑给你道个歉,第一这事儿瞒着你了,第二今儿嘴上没把门儿的,你要生气就跟我生气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