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,却没比他们想象中好多少,甚至更阴暗一些。 少年人像牲口一样被粗壮锁链锁着,神情麻木,露出来的部位全是伤痕。 那些伤处极为可怕,全身上下不见一块好肉,都是新鲜外翻的血肉或是黑色淤痕,让人目不忍视。他们走到这里,似乎都能闻到少年身上飘来的腥气又或是某种腐烂的味道。 一边骂着,一边又行动很快地上前解救人质。 薛慈的眼在看到谢问寒的瞬间被人拿手掩住了。 但眼前的黑暗没持续多久,薛慈几乎是冷淡地掰开挡在眼前的手,明明还是少年,力气却一时显得很大。他上前几步,先关掉了探照强光灯的机关,看到谢问寒脸上的伤的时候,还是微微挪开了眼,只是蹲在他身边。 把一个未成年虐打成这样,又在地下室中囚禁的几乎快死掉。这几乎激起了所有人的愤怒,谢夫人已经颤抖着说不出话,但是谢恩荣的神色反倒平静下来。 他发觉了其他人投向他的愤怒的目光,居然还能露出宽和的笑容来。 谢恩荣似乎完全不觉得他干了件多么畜生的事,只是后悔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被毁于一旦。 他甚至从大衣中取了一支烟出来,慢慢点燃,抖了抖火星:家事而已,非要闹得天下皆知不成。 他身边警惕挟制他的警察,都目瞪口呆起来:家事?你说什么家事? 孩子不听话,平时那么顶撞我,管教一下也是应该的。谢恩荣吐出一口白雾,当然,我承认,手段过激了一点。 他身边的人,都露出像是吞了苍蝇般的恶心神色,面容也更愤怒起来。要不是现在在执行任务,身上还穿着警服,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把男人打翻在地,治治他的嘴脸。 谢恩荣脑筋还在迅速运转着,这件事处理起来的确棘手。最好的情况就是定义为家暴,如果再糟糕些,可能会被判为虐待罪。 虐待罪就很麻烦了,二年以上七年以下,作为谢家的家主,他也绝不可能去坐牢自毁长城。 谢恩荣的目光,隐秘地瞥了身边瑟瑟发抖的女人一眼。 太麻烦了,如果不是那个突然插手的小孩,他明明可以无声无息地处理掉这件事。 谢恩荣的目光,略微有些阴毒地落在薛慈身上。 现在薛慈没空去理他。 他在意识半昏厥的谢问寒身旁,并不敢去碰他一下,怕牵扯住伤口。但这个时候,谢问寒却在昏厥间拉住了薛慈的手指。 那些黏腻的血液都沾上了薛慈指尖。 薛慈没有洁癖,但平时也是极为爱干净的人,手上没沾过腥气,这时却什么也没说。没有抽出手,就让谢问寒那样握着。 警察拨了120,要了钥匙在拆解那些锁链,因为怕造成二次伤害,速度略微缓慢,急得额头上都全是汗。 薛慈看谢问寒的神色从麻木到显出了一点痛苦,脸上都是血,明明没有泪,却觉得谢问寒像在哭一样。 他看着谢问寒干涸的唇微微张开,发出很低哑的声音,便俯下身去听他在说什么,细软的黑发也落在少年的面颊上。 直到靠得近了,薛慈才听见谢问寒在说什么。 恨。 我恨他。仇恨几乎像阴翳一样掩盖住了这个年轻的男孩子,他变得面目狰狞,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。 薛慈只是很轻微地捏了一下谢问寒的指尖。他不敢碰到别的地方,怕触碰到伤口,也只能用这样细微的动作,像是某种静悄悄的安抚。 他没办法劝说谢问寒不去仇恨,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。 那些模糊的呢喃,最后变成了更阴暗的咒语。 杀了他。 我要杀了他。 薛慈靠得近,听见谢问寒那极为小声的嘶哑音调。少年咬着牙,齿间不断颤抖着,又不断地重复这句话。 杀了他、杀、我会杀了他。 带着伤的面容阴森可怕,略微扭曲。像是他活了过来,用的却是恶魔的身躯。哪怕谢问寒只是个小孩子,因为他无比阴森可怕的语气,听到的人恐怕都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。 他真的想杀了谢恩荣。 这段时间的经历彻底地改变了他,就算重新走在阳光下,也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属于人类的魂魄。 薛慈安静地听着,雪白的手腕上都淌下黏稠血液。他听谢问寒意识迷离间恨语慢慢低了下来,才俯在他身边,认真地说着:他不值得。 不值得让你手染鲜血,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。 薛慈温和地垂着眸:他会堕落到应有的地狱里。 而你重返人间。 谢问寒渐渐不再发出声音。 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