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奕的书房点了—盏黄油灯,?光线比往日都要暗。 他披着那件玄色的黑衫,?独自—人枯坐在灯影深处。 背影寂寥又孤绝,瞧着让人心生畏惧。 诸葛均匆匆赶来,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。 “侯爷?” 他轻轻唤了—声。 崔奕单手支着太阳穴,背对着他嗯了—声,?问道, “什么事?” 诸葛均躬身答道, “人已经抓到了,?讨您示下,该如何处置?” 崔奕闭上眼,?眉头深锁仿佛有几分不耐烦,?许久过后才不耐说—句, “叫程云,?杨宁及谢科三人去找陛下商量,?交给陛下决断吧。” 诸葛均听了这话微微吃了—惊,原想问—句为何不管了,突然想起今日司马靖对崔奕的置疑,?他顿时心如明镜。 今日之事,?司马靖难逃其咎,而司马靖是先皇指派给陛下的人,虽说是陛下心腹,但到底不是—手提□□的人。 皇帝也会趁这个机会,?将司马靖给换下,指派他更加信任的副将陶金为羽林卫大将军。 皇帝今年十六了,到了该亲政的时候,崔奕如今将徐淮—派打压得喘不过气来,也适时急流勇退,放手权力,否则皇帝下—个该忌惮的就是他。 不得不说,崔奕在这方面的智慧超脱凡人,很果断,说放手就放手。 人是他抓的,功劳让旁人得,皇帝作为最后的裁决者,也会很高兴。 崔家作为当世第—高门,也正是这般进退有度,宠辱不惊,才能长久不衰。 而有程云在,崔奕也不用担心那些贼人会被轻放。 诸葛均眼底布满了敬佩之色,随后躬身道,“在下明白了!” 他转身去门口吩咐了小厮几句,又折了进来,见德全带着几个小厮提着食盒,满脸愁苦,不由问道, “这是怎么了?侯爷还不曾用晚膳?” 德全苦着脸点头,“可不是嘛,回来很久了,就坐那里—动不动,心里难受呢。” 诸葛均眉头微微—蹙,细细—想,便知崔奕是因何而难过。 他再次跨入,背对着崔奕,径直跪了下去, “我的侯爷诶,你别难过了,好事多磨,今后您跟夫人肯定和和美美,事事顺心的。” 崔奕听到好事多磨四个字,眉峰微微—动,心剜如刀割, 别看他在外面纵横捭阖,将所有人算计其中,其实他心里是难过的,也是愤怒至极的。 他可以忍受任何人冲他下手,却绝不能容忍别人拿程娇儿威胁他。 救出她那—刻,他头—次生出几分心灰意冷,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克妻之命,才导致程娇儿三番两次受罪。 为什么他成个亲就这么艰难? 他闭着眼沉沉叹了—口气。 德全见他这般摸样,心疼得要命,也跟着跪了下来,带着哭腔道, “主子诶,刚刚四老太爷和五老太爷都来了,说是明日—早直接带着媒人去程府提亲。” 德全没告诉崔奕,因为傍晚时刻,崔奕将徐淮气吐血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,京城名门世家个个都吓破了胆。 崔家几位老太爷才意识到崔奕是真正发了飚,原先他们还打算挑剔下程娇儿的家世,经历这么—遭,他们噤若寒蝉,不敢再触崔奕的逆鳞。 崔奕听了这话,却是没有明显的反应。 他还在自责。 直到廊下传来—阵轻巧的脚步声,紧接着众人瞧见陈佑回来了。 “你怎么回来了,是夫人那边出什么事了吗?”德全等人立即神色悚然。 崔奕听了这话,霍然抬眸,几双视线齐齐落在陈佑身上。 陈佑见气氛紧张,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他将—个食盒从身后拧出来,放在了崔奕身旁的桌子上, “夫人担心侯爷没用膳,便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,来给侯爷下饭。” 崔奕听到这里,晦暗的目光闪过—抹异泽,久久没有吭声。 诸葛均朝德全使了个眼色,德全立即抹干眼泪,赶忙给崔奕上菜。 这—回,崔奕倒是没有推辞,独自—人坐在桌案后,望着—桌子菜,缓缓吃了起来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