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~吗~”顿时屋里炸开轰笑声,尤其那些来体检的学生,半大不小正在犯混的年纪,笑得格外大声,倒是大人含笑喝止。他们觉得传出去会影响领导对自家孩子的印象,毕竟德才兼备,德字在前么。隔墙有耳,万一这里住着个出差的领导,听去了怎么办。 冯超脸涨得通红。 笑声渐渐变低,刚才那个说考试内容的插嘴道,“这会笑得开心,明天全刷掉可别哭。一个女的参加招飞,能是一般老百姓?” 那几个陪孩子来的父亲变了脸色。他们经过世事,知道不是不可能,勉强维持着笑容,“小孩子不懂事开玩笑。时间不早了,休息了,睡觉。”出门在外都不想惹麻烦,回房的回房,房里的也一个个回了铺位,然而冯超还是听到了窃窃私语。 世道搞不好,有权有势的还能有钱,农村人出路不多,本来当兵是一条路,可也得跟人意思意思。好不容易招飞讲身体条件,不是谁想去就能去,没想到在有能耐的人那里,女孩也可以。 从小到大冯超不敢惹事,他知道他跟别人不一样,是个没爸爸的孩子,唯一的亲人是妈妈。妈妈走了之后,他没依没靠。要不是安阿姨收养,他绝不会有今天的生活,他努力学习,是让安阿姨高兴;“赖”在徐家不搬去跟一富二贵住,是为了帮忙做家务,他想小小地报答安阿姨。 但他们可以讲他的闲话,不能说安歌!她一直告诉他世上没有绝对公平,假如有,那一定是假的,所以她想要的她自己争取-努力强大,强到让人无法忽视。 她给他指出了一条路,她自己也在这条路上。他无法忍受别人对她的质疑。 “为什么男同学能当飞行员,女同学不能?!男同学想当飞行员被夸奖有志气,女同学想当飞行员就是异想天开,以后肯定会后悔?!为什么你们不对男同学讲这种话?女同学不能喜欢飞行吗?!” 冯超是把清亮的嗓子,此刻气愤当头声音有些微尖锐。 “我妹妹从小想当飞行员,为了这一天她练体力,每天跑步。她学习特别好,跳级过几次,拒绝了少年班。她数学竞赛得一等奖,去过冬令营。但她推掉了大学提前录取,只为了参加招飞。如果她不能当飞行员,谁能?” 大伯大叔们愣了一下,回过神来劝道,“小同学别想太多,我们是好意,心疼女娃娃,不想她太累,粗活让男同学干嘛。” “不用你们的好意!还有你!”冯超手一指,“别以为我没听见,有本事你好好学习!觉得钱多好你可以做个体户!整天看着别人好,恨好事没掉你头上。” 他指的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。这年纪正是精力旺盛到好斗,对方闻言反唇相讥道,“我凭本事住进这里参加招飞,你呢,你算什么?看家狗汪汪叫。” 中年人们劝阻,“不要吵了,睡觉!” 与此同时传来敲门声,门外是招待所工作人员的声音,“同志们,明天还要体检,你们已经影响到楼上女同志的休息。” 第二天参加体检的一早集合走了,冯超吃过早饭,被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们叫住,“小冯,过来聊会天。” 她们问起昨晚的事,一个笑眉笑眼的阿姨用肩膀推推另一个,“快谢谢陈阿姨,她是我师傅,是她让我照顾你。” 冯超认得陈阿姨是前台负责登记入住的,连忙谢过她。 陈阿姨只是摆手笑,“一点小事。” 笑眉笑眼的阿姨姓何,其实也才二十出头,是管房间卫生的,“不用客气。你长得像我师公,我师傅爱屋及乌。”她打量冯超,“真像,要是你跟我师傅一个地方人,我得怀疑你是我师傅的儿子。” 冯超默了。 陈阿姨看着冯超,“也没有特别像。”她比划了一下,“鼻子和嘴巴不像,没你秀气,但是眼睛真像,他眼睛也特别好看。我哪有这个福气。” 小何阿姨怂恿道,“认个干亲?你家兄弟姐妹几个?你妹妹跟你不一个爸爸,怎么不同姓?” 哎说起这个不同姓,冯超想徐爷爷徐叔叔真是豁达,愿意让一个孩子跟女方姓。转念又一想,他昨晚还说别人重男轻女,自己不也是。婚姻法规定孩子可以跟父母任何一方姓,凭什么非跟父亲姓。 他解释了一下,但没说自己是收养的。小何阿姨惊讶地说,“只有上门女婿的孩子才会跟妈妈姓,你爸气量挺大。你跟他像,还是你妹妹跟他像?我看你们俩不像,从头发看就不像。你妹妹也好看,但跟你不一样。” 小何阿姨叭叭叭,陈阿姨听不下去,催她去搞卫生。 冯超这才找到机会回房。他带了习题册来的,刚好做题目。 看他认真学习,边抽烟边聊天的大人倒是自觉主动,转移阵地去了外头树下。可惜才做两页,小何阿姨来了。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