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上徐正则都很沉默,安歌也没说话,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徐正则才开口,“毛毛,爸爸是不是很没用?” 这可是见缝插针改思路的关键时刻,安歌立马说,“没有。” 说了“有”,按徐正则的脾气,说不定偷偷生气,不肯再谈心。再说徐正则也不是真的没用,就是心肠太软,这跟爷爷的教育有好大的关系。爷爷吧,总拿高标准要求自己和自己最亲近的人,吃苦在前、享受在后。 对此,安歌是尊敬的,因为爷爷说到做到,不是表面功夫。 安歌的想法有一点不同,就是努力双赢,帮人也得看看别人是否值得帮。与其给别人钱,不如教别人如何自立。 “爸爸可能干了,有很多证书,会修电器,会装自行车,会布线会修水暖。谁家的爸爸有我家的能干!” 钱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。 “小油嘴滑舌。”徐正则笑道,然而笑意还没消失,家属区那头徐蘅哭哭啼啼冲过来,“爸爸-爷爷晕过去了!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徐蘅口齿不清,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 说话颠三倒四。 徐正则心急慌忙往家走, 却被徐蘅扯住-爷爷去医院了,冯超叫的救护车。 “早不说!”徐正则吼道, 吓得徐蘅咧开嘴,重新开始哭。 徐正则脖上青筋直暴,安歌赶紧拉住他,“爸爸, 你先去医院,我们回家等妈妈。” 徐正则觉得也是,连忙骑车往医院去。他一走,安歌把徐蘅带回去, 搓了把毛巾给她擦脸。一番安抚,徐蘅说话利落多了。 下午司机叔叔把爷爷送回家-爷爷很累,但看到她和冯超在默书,还是挺高兴的,鼓励他俩好好学习-小姑妈来了,爷爷沉着脸,她有点害怕,冯超说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-爷爷让小姑妈走, 小姑妈不走, 又哭又骂-爷爷指着大门, 说话都结巴了, 吐白沫, 不停呕吐,然后失去知觉,幸好有冯超-小姑妈溜了,冯超叫了救护车送爷爷去医院,叮嘱她好好看家。 在徐蘅零零碎碎的话语中,安歌拼上记忆中小姑妈多年的怨言,还原出整件事的大概:小姑妈打着爷爷的名头,帮高考落榜的大儿子,向文化局领导要了一个录像带店的指标。涉及到文化传播,这会的指标抓得很紧,再过几年才放开。小姑妈以权谋私,自然有人看不上,告诉了徐重。 徐重叫女儿来,只是想着教育几句,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。谁知小姑妈心虚,愤愤然指责父亲不懂为人处世,不像谁谁谁,不动声色把儿女安排得妥妥当当。 徐重气的不行-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,难道因为别人做了,自己就有了那样做的理由? 小姑妈马上提起往事。总而言之,全是父母的错。父亲,对不起祖先-老祖宗传下来那么多地、整箱的银元,都没了!对不起妻子,把烂摊子扔给妻子,自己是干部,妻子是地主婆,有良心的干不出这种事!最对不起的是儿女,大女儿是农民,小女儿、小儿子是普通工人,现在能吃他的工资,将来呢?他还能活多少年供他们吃?有权不用,过期作废懂不懂?! 梦里同样的年份,爷爷已经走了一年多。离休后他无以遣怀,烟酒过度,抽的喝的又尽是便宜货,脑出血抢救无效,从发病到逝世只有两小时。替小姑妈跑批文的是父亲,那几年录像带风靡的好年头,小姑妈家的大表哥一年七八万的收入,但过年他都不会上门拜个年,好像舅舅欠他的。倒是大姑妈家的一富二贵三明他们,逢年过节知道提两条鱼给舅舅舅妈。 想远了。 安歌醒过神跑去开门,安景云和徐蓁回来了。 听安歌一说,安景云来不及休息,立马带上钱,和徐蓁一起去医院。 安歌把安景云拉进小房间,“妈妈,万一,我是说万一,爷爷有什么事,到时放在哪里办?”安歌指的是白事。这种时候提这个,安景云气得眼睛都红了,“胡说八道!” 就知道她会如此反应,但安歌不得不提。梦里爷爷去世那时,小姑妈趁乱摸走不少东西,其中有爷爷的存折和印章,还有一笔钱是徐正则替厂里买设备配件的公款。 爷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