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双眼大睁,脸上还残留着惊惧,身体却已经一动不动了,在水波中载沉载浮。窦芽环着她的肩膀,喃喃道:“怎会这样?” 海水又冲开了箱子,闵川按着双腿大口喘气,丁云正站在原地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就在这时,上头传来庄南甲的呼喊:“出风暴圈了,我们得救了!” 船身的确已经平稳下来,汩汩涌进船体的海水也不再狂暴,与方才正是天壤之别。 满脸疲惫的船老大也跳下船舱,正要说话,一抬眼却看见霍芳芳的死状,不由得吃了一惊: “这么倒霉!” 任谁都看得出来,方才桅杆被风刮倒、扎入舱底,那一下力道十足,桅尖就像射出的标枪。霍芳芳倒霉,被它一下子穿胸而过,当场身亡。 “晚些帮她海葬罢!”船老大也就是唏嘘两声,就去舱里翻找东西了。毕竟他的宝贝船底还有一个大洞要补,全船人的性命还没有稳当,这才是当务之急。 悲伤只留给有时间的人。 底舱里灌进海水,货物都在水里载浮载沉。船老大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两块木板,举着锤子就去修补船底。 方才水流狂暴,船体摇晃得厉害,无法作业;幸好,现在还来得及。 燕三郎观察一下尸首,伸手一拔,将桅尖拔了出来。 周围的海水,都被鲜血染红。 他沉声道:“上去吧。” 窦芽抱起霍芳芳顺梯而上,将她平放在甲板上。 这时木船已经从风暴圈中成功逃脱,燕三郎等人爬上甲板回望,天空中那黑压压的一片还是教人喘不过气来,但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身后。 出了风暴圈,海上又是一片风和日丽的景象。海浪温柔拍打船舷,狂风和闪电仿佛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。 可是霍芳芳的死提醒在场的每一个人,那绝不是假象。 天光正好,燕三郎能看见窦芽两眼通红,垂泪欲泫,于是问:“方才怎么回事?” 窦芽擦了擦眼泪:“她刚舀起一盆水,要给我端过来,忽然上方一暗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我下意识躲开,然后就听见哗啦啦的海水,和舱里的东西互相碰撞的声音。” 舱里杂物太多,被海水拍得叮咚咣啷地,谁也说不出那里有多少件物品在随波乱撞。 “那时霍芳芳站在哪里?” “梯、梯口。”窦芽忍不住抽泣一声,“就正对着桅杆!” 燕三郎的声音依旧冷静:“你有亲见她被扎中么?” “没有。”窦芽呐呐,“光线突然暗了,那一瞬间我什么也看不见。” 当时桅杆堵住梯子,帆布也倒挂下来,一重重盖得严严实实,所以舱底突然变得黑暗一片。人眼适应光线有个过程,窦芽那时也看不见东西。 荆庆接口道:“那时我刚走开,不然桅杆扎中的就是我了。”说到这里,不寒而栗。 燕三郎嗯了一声,又问众人:“可有听见霍芳芳的叫声?” 大伙儿想了想,均道:“没有。” 庄南甲猜测:“会不会是桅杆速度太、太快,她还没来得及叫喊就身亡了?” 闵川点头:“不无可能。” 众人都是长长叹了口气。 八个乘客上船,现在只剩下六个了啊,这个还死于天灾。 窦芽终忍不住掩面哭道:“都是我,都是我不好!我若是反应再及时一点,也不会坐视她被扎死!” 当时桅杆落下,她只觉眼前一暗,下意识往边上就躲,哪记得桅杆正前方还有人?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