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了府,信国公脸色仍旧像吃了馊饭似的,憋得上不得下不得的,进书房便砸了个茶盏。 “世子呢?”他问:“世子在何处?” 小厮战战兢兢地在门口禀报:“世子还未归。” “快去寻他来。”信国公吩咐道。 下一刻,段潇暮声音懒懒地传来:“父亲找我有何事?” “你今夜去哪了?”信国公斥责:“昨日回来便不见人影,在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父亲。” 段潇暮低嗤了声,不说话。 “你若是还想坐稳世子之位,劝你收收性子。”他道:“三皇子夺嫡在即,你是该……” “该什么?”段潇暮打断他:“我早已说过,三皇子配不得……” “住口!”信国公低喝。 “这话,出于此,止于此,莫要让我听见第二遍。” 段潇暮冷笑了声,转身欲离开。 “站住。” 段潇暮吊儿郎当停下:“还有何事?” “昀儿的事,是你做的?” “是与不是,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?” “混账!他是你弟弟,你竟也敢下如此狠手。”信国公问:“就因为世子之位?” “她不是一直想要吗?这么些年处心积虑,那我便成全她。” 这个她,自然是指信国公夫人,这些年,她背地里做了些什么,信国公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 半晌,信国公忍着怒气:“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废了你?” 段潇暮转身,突然心情极好,他脸上带着点叛逆的笑,缓缓道:“你不敢,你如今只有我这么个儿子,不仅不敢,还得派人好生护着我,免得你晚年无人送终。” “你这个孽障——” “当然…”段潇暮继续道:“你也可以找别的女人生,但,你生一个,我就杀一个。” 他说完,大步潇洒地离开了。 亥时,顾景尘和颜婧儿从皇宫回到常府街,常府街本就没有其他住户,这个点更是显得万籁俱寂。 月色淡淡地落在青石板上,树影斑驳。 颜婧儿下马车,站在台阶上等,顾景尘跟护卫交代完事,才走过来。 “大人,”颜婧儿福了福身:“我回西苑了。” “我送你。”顾景尘道。 穿过轿厅,进入二道门,拐过拱门进入西苑后,又是一片盈盈月色洒下来。 两人就这么缓慢走着,一前一后,路边一排翠绿修竹,摇曳清风。 片刻,顾景尘开口问:“婧儿今晚为何如此安静?” 颜婧儿嗯了声,她也不知为何,许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,没来得及消化,又或许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,但不知从何处问起。 等走到了洗秋院门口,顾景尘停下来,颜婧儿也跟着停下。 默了会,顾景尘吩咐丫鬟:“你们先进去,我有话跟你们姑娘说。” “是。”稔冬带着拂夏进门了。 “大人想说什么?” 顾景尘抬手捏她脸颊:“婧儿学会藏心事了?” “没。”颜婧儿摇头。 “宫宴上为何不信我?”他问。 ? 颜婧儿抬眼:“大人指的是?” “薛牧挑衅的时候,你是不是想让我拒绝?” 颜婧儿低声道:“我只是担心……” “担心我会输?”顾景尘好整以暇勾唇:“就这么不看好我的能力?” “大人是如何看清细绳的?”颜婧儿问,毕竟夜黑且又隔得远。 “无需看清。”顾景尘道。 颜婧儿诧异不解。 “我骑马跑一圈时,就已用箭在树上做了记号,树正对着的地方就是玉瓶,只需精确估计细绳的位置便可。” “所以…”颜婧儿问:“大人一开始就不想射玉瓶,而是射那根细绳?” 顾景尘含笑默认。 原来如此,颜婧儿腹诽,今晚害她白揪心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