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首原,南麓。 本是最寻常的一处浅坡凹地,此刻聚集了六大国公,十大武侯。 并其他如忠靖侯史鼎、武定侯吴诰、忠勤伯章庆、诚意伯汪广、安平伯何荣等赋闲中的贞元勋贵。 京中统共就那么多武官要职,勋贵多而官职少。 这些主儿又都是不可能屈居副职的大佬,因而许多赋闲在家。 或许有一日静极思动,会往九边大营中当几年主将带带兵。 不过这等时候已经不多了,经历过尸山血海旷世大战的老将,让他们枯守在太平军中,等待不知何日到来的下一次战争,对他们反而更是一种煎熬。 但越是如此,他们也就越会思念当年戎马天下的生涯,也就愈发的敬仰那个人。 日子久了,这种敬仰便使得那位隐世不出的男人,成了这一辈人心中的神明! 他们怎允许神明被人践踏羞辱? 一个个身上带着惊天煞气的贞元勋贵,甚至面色不善的看着正中的开国公李道林和宣国公赵崇。 尤其是那些赋闲在家的勋贵。 他们身上虽然没有官职,但谁敢小瞧他们? 他们哪一个人身上,没有赫赫战功? 哪一个人在军中,没有故旧部将? 这些人加起来,才是真正的军中势力! 一个个当年皆是杀神一般的存在,怎会带有畏惧? 武定侯吴诰看着开国公李道林和宣国公赵崇,声音森寒道:“两位都是国公,王爷不出面,贞元勋贵便以你二人为尊。可你们自己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好勾当?当年在战场上可以相互为对方挡刀挡箭交换性命的好弟兄,如今竟开始互相谋算,开始背地里放冷箭,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了!原本老头子我不想多事,你们为了各自的富贵拼斗,与我老头子不相干。可是……”武定侯声音渐隆,终化为咆哮:“你们私斗过了线,变成了死斗!两个老兄弟一死一废,如今更是在王爷他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动刀兵!!王爷他……王爷他……还在啊!!” 说至最后,这位老将虎目猩红,泛着水花,哽咽难言。 却让贞元勋贵中的怨愤之意愈浓,参宁侯宋杰怒发冲冠十指叉开,狰狞咆哮道:“龙首原动刀兵者,死!!” 靖安候徐忠看着面色阴沉如水的十大武侯,沉声道:“这些年十二团营都让你们掌着,我们念着都是自家兄弟,不愿争夺什么,也没什么好争的,宁肯赋闲在家,也不愿同自己弟兄争抢,让人看笑话。却没想到,你们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步。在京畿之地能动用八牛弩、脚踏弩和劲弩者,唯有神京十二团营,除了还在封闭整军的立威、扬威二营,便只有你们才有这个能力。你们想杀哪个容易,带兵去杀就是,可为何要在此地动刀兵?为何?不敬王爷者,吾之仇寇也!不管哪个做的,唯有生死相向!” 广平侯蔡宽叹息一声,哀声道:“你们太让我们失望了。” 六大国公一个个面色铁青,十大武侯之一长兴侯傅隆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军械,目眦欲裂道:“狗娘养的,这到底是谁的兵谁的弩?敢做就敢当!老子当年没被罗刹鬼子的战斧劈死,今日快要被冤死了!憋煞我也!!” 长兴侯傅隆执掌显武营,正是被一群老兄弟围攻的核心之一。 荥阳候谢成、宣德侯叶盛等执掌十二团营的武侯亦纷纷表态,愿意支持彻查。 开国公李道林一直没有开口,宣国公赵崇看了他一眼后,开口道:“既然诸位兄弟皆愿意彻查,那么,就以武定侯吴诰、参宁侯宋杰、靖安候徐忠、广平侯蔡宽四人为首,另忠勤伯章庆、诚意伯汪广、安平伯何荣、云阳伯刘才、广恩伯陈旭为辅,入十团营彻查兵员人数和军械数目。其他倒罢,八牛弩为战略兵备,每一具,皆有编号,可清查。就如诸位老弟兄们所言,不管何人,在王爷脚下妄动刀兵者,杀无赦!!” 此言一出,应者如云。 只是有些人不免留意,开国公李道林,为何始终没有任何言语表示…… 为何? …… 坤宁宫,坐北面南,面阔连廊九间,进深三间。 一尊金凤昂首于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。 金碧辉煌,贵不可言! 只两个月前,这里曾是世间女子最尊贵之所在。 天下女子,唯有大婚之日,方可戴凤冠着霞帔。 然而对此间女子而言,凤冠霞帔只不过常服。 多少皇族贵妇王妃公主,多少公候夫人,一品诰命,即使世间极尊贵女子,入此殿内,亦要虔诚拜下。 亦如前朝官员男子,跪拜他们的帝王。 此间女子,便是世间所有女子的帝后。 然而,一场皇子暴毙案,令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