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时初刻,扬州城外古河码头。 码头上,看着渐行渐远的楼船,贾琮面色淡漠。 自古多情伤离别,他又岂能例外? 只是,他如今肩负的东西太多,还容不得他悲春伤秋。 “回府。” …… 盐政衙门大门前,贾琮勒马,对身旁的八宝簪缨马车内道:“林妹妹,我就不送你进去了。” 原本贾琮等着一声回应后,就折身离去,可出乎意料的是,马车内静悄悄的,一直没有回应。 贾琮眉尖轻挑,用马鞭轻轻挑起车窗帘帷,偏过头看里面,就见黛玉坐在那流泪…… 贾琮好笑道:“莫不是马车里也起了风,迷了林妹妹的眼?” 黛玉头一扭,不理。 黛玉心里满是委屈,就算琮三哥和宝丫头相好,可这待遇相差的也忒大了些吧? 对宝丫头送到船上不说,还目送了半个时辰,直到看不见大船为止。 可对她,别说送上船,连大门都不送进去。 忒狠心! 也忒偏心! 虽然她不是他的什么,可哪怕是妹妹,也不该这么区别对待吧? 三哥哥不是好人! 贾琮又不傻,哪里看不出这位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小委屈? 可他又不是贾宝玉,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都没陪小意儿赔笑哄人的经验,想了想,贾琮温声道:“我不是厚此薄彼慢待妹妹你,只是想着赶紧忙完外面的事,然后带林妹妹和晴雯、小红她们四处转转逛逛,见识见识南省的风景。 不然好不容易来了南边一回,却只能每日里坐着小爬爬,西大咯刚的过一二年回去,白瞎这一遭机缘,对不对?” “噗嗤!” 黛玉破涕为笑,前面一句还是讲道理,后面就是逗趣了。 “小爬爬”和“西大咯刚”都是扬州土话,小爬爬是小凳子的意思,西大咯刚是稀里糊涂的意思。 贾琮学的有些生疏,也就愈可笑了。 黛玉转过头,俏脸上还挂着泪珠,却也浮起了笑容,嗔视着贾琮道:“那三哥哥可说准了,等忙完外面的,带我们出去逛逛。” 贾琮笑着点点头,道:“君子一言……” 黛玉俏生生的接口道:“驷马难追!”又补一条件:“让晴雯她们在我这顽。” 贾琮呵呵笑着颔首,黛玉也抿嘴一笑,又看了贾琮一眼后,放下帷帘,贾琮与车夫点点头,马车进了衙门大门。 …… 盐政衙门后街小院。 前厅。 贾琮坐于主座,听着魏晨说起钰琅街白家大宅那边的情况。 魏晨钦佩道:“前儿卑职还在纳闷,大人待那些书生这般客气是为哪般?这两日就看出大人的英明来。白家在扬州府坐大了百十年,于金银方面又是大方的,这么些年来,资助了不知多少县学、府学的生员,还有许多村落的塾学都是白家捐建的。 这白家当了近百年的八大盐商之首,还真不是徒有虚名。这两天,不知多少读书人从各地赶来扬州,想为国之义商的白家讨个公道。 好在那日大人安抚好的孟浩等五六十个书生帮忙解释,还将那封信拿出来佐证,才证实了白家的狼子野心。 若非如此,光这一波波的生员们,就足够咱们头疼的了。 一不好,闹出民变来,那可是捅破天的大事。” 贾琮面色淡淡,点点头又道:“不要只报喜不报忧。我就不信,都是通情达理的。” 魏晨苦笑了声,道:“大人明鉴……那些读书人最善明哲保身,听说白家犯了谋逆大罪,大部分都翻脸唾弃,没有翻脸的也立刻转身就走。可是扬州府不读书的百姓们,尤其是那些市井之人,就没那么明事理了。 这两天一些鸡鸣狗盗之辈,还有一些贩夫走卒们,竟想着趁夜‘劫法场’。连掘地道的法子都想出来了,嘿,杀不胜杀啊! 另外,扬州府的百姓们对咱们,日益仇视。若非畏惧锦衣威严,怕是连米粮果蔬都不愿卖给咱们。 大人,民心不在我们啊。” 贾琮摇头道:“我们本不需要民心,甚至不需要好名声,我们只要威名就好。锦衣卫不会常驻扬州城的,这里只是一处台阶罢。另外,扬州也不只是白家的扬州,其他七家会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,不妨事的。” 魏晨敬服道:“大人英明……”又微微皱眉道:“大人,那十来封信的主人,至今再无一人露面。不过盯梢的人传话回来说,其实他们昨日一早都有出门,不过走到半道不知接到何人传信,又纷纷折返回衙了。大人,您说到底是何人在给他们传信?” 贾琮一点不意外,道:“这里毕竟是别人的主场M.WEDalIAN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