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夜,渐起小雪。 庭院内似敷了层白纱。 在抱厦下大红灯笼的映衬下,门前呈现一片红白世界。 贾琮做了一个多时辰的课业后,见到了饭点,便出来透透气,活动一番筋骨。 待出门后,就见觅儿、娟儿、小竹、秋珠四个小小丫头子,或拿大笤帚,或拿小锹,或拿簸箕,一板一眼的扫雪。 拿大笤帚的小竹,还没笤帚高。 见她吃力的挥动着扫帚,贾琮哑然失笑,走下月台,道:“来给我吧,我来扫。” “不可以!” 四道脆脆的声音同时响起。 平日里最古灵精怪的觅儿道:“三爷莫非要使借刀杀人之计?” 贾琮无语道:“好的不和你小红姐姐学,就会学这些促狭的!” 见觅儿面色一囧,娟儿、小竹、秋珠三个小丫头都咯咯笑了起来。 因为劳作再加上天寒,所以小脸儿都红扑扑的。 放在后世,哪个不是家中的宝贝? 在这世道里却都成了伺候人的粗使小丫头子。 只是贾琮如今还改不得这天下大势,特立独行的人总没有好下场。 但他也难心安理得的受用,因而道:“我在里面坐久了,正好活动活动筋骨。给我吧,说话功夫都扫完了。” 小竹奈何不得,只能巴巴的将笤帚给了贾琮。 贾琮大开大合的扫了起来,却是比小竹快多了。 惊的四个小丫头子又拍手叫好又笑,闹成一团,好不热闹。 墨竹院庭院并不大,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贾琮就扫了个干净。 让四个小丫头进屋里去暖和,别染风寒了,他又活动了下手脚脖颈,正准备回屋再学时,却忽地发现,庭院木门外传来动静。 原本昏暗的雪地上,铺上了明亮的烛火光。 更有不浅的脚步声,分明不是一两人能踩出的。 贾琮顿住脚,立于庭院内,看向木门处。 未几,就见一道披着大红猩猩毡斗篷的身影,出现在了门口。 门外还有不少人侍立在那,未曾进来。 待来人步入木门,抬头看来时,贾琮上前数步,躬身请礼道:“二嫂安。” “哟,琮兄弟,这大冷天儿的,你站在庭院里做什么?” 来人正是王熙凤,依旧未语笑先闻。 贾琮心里一赞,出身大家的凤辣子,甭管暗地里会使什么手段,但面上一定是热情周到的。 若不是他前世熟读红楼,深知此人秉性,看着她亲切热笼的模样,谁能想到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? 贾琏的小厮兴儿概括的最恰当: 嘴甜心苦,两面三刀,上头一脸笑,脚下使绊子,明是一盆火,暗是一把刀…… 都占全了! 不过,事实上王熙凤只对和她利益相冲的人下手。 贾琮自忖如今,还未和她有什么不对付的地方。 因而答道:“回二嫂的话,在屋里坐着写字久了,所以出来活动活动手脚筋骨。” “噗嗤!” 王熙凤俏艳的面上绽出一抹笑容,头上绾着的盘珠窝凤钗轻摇,在灯火照耀下发出金灿灿的光泽,她笑道:“三弟,你如今愈发成了老夫子般,一本正经。 都是自家骨肉,哪里就要这般端着? 多累得慌!” 贾琮垂下眼帘,轻声道:“上两回挨打受伤,若不是二哥二嫂和平儿姐姐相助,琮焉能活命? 故而不敢于二嫂面前,轻狂失礼。” 王熙凤闻言,稍稍动容,仔细看了贾琮一眼后,见他依旧清瘦的过分,再想想之前受的苦,心里多少明白贾琮为何不敢做错半点了。 她以为,贾琮是怕了。 再听他心存恩义,脸上的虚笑便敛了三分,多了分真意,轻轻一叹,道:“如今在这边,倒不用太拘谨了去。 你才多大点,真有个过错,太太那样的菩萨心肠,难道还容不下你?” 不过说至此,王熙凤忽然止住了话题,面上浮现出一些尴尬来。 心里有些自责:人一心软,事就不好办了。 贾琮好似感觉到了她的犹疑,抬头看向她,道:“二嫂来m.WEDalIan.cOM